江奇希进门第一句话就问孟濯：“商学考试你都敢不来，我就猜你……们？”江奇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望向虞佼佼，语气也变得有些委屈，“怎幺你也在。”
他将目光在孟濯与虞佼佼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停在虞佼佼身上，虞佼佼正在扎头发，发圈咬在齿间，她的头发在洗澡时微微润湿了些。
“你脸好红。”江奇希狐疑道，“你们在说什幺话吗？”
“有吗？”虞佼佼擡起手背贴一贴自己的脸颊，“没有吧，我们也没说话。”
江奇希显然不相信。
然而好在裴迦此时打断了他对二人的审视，裴迦从卧室里拿了先前扔下的文件夹出来，递给虞佼佼，“你要的档案。”
江奇希本就惊讶的脸色，更是涨红起来，“怎幺你也在！”
裴迦斜乜他一眼，“不可以吗？”
江奇希只得挠挠头，生气地大跨步绕过裴迦，坐到虞佼佼身侧去。
虞佼佼想了想，拿起文件夹只粗略向里头看了一眼，便状似不在意地站起身往一旁走去，但三双眼睛都直直盯着她。
江奇希疑惑道：“你去哪儿？”
“……”虞佼佼叹口气，坐回了单人沙发，无奈地抽出里面的资料页，其实短短一天过去，虞佼佼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也许意义不大，但她不是轻易认命的人，既然拿到了，就要看个究竟。
虞佼佼翻看了两页资料，脸色也渐渐垮下来，她将纸页塞回牛皮袋中扔还给裴迦，“你们图德的管理层就这样的吗，档案袋里资料缺失也没发现。”
“什幺？”裴迦被劈头盖脸甩来的东西敲得一愣，倒是孟濯先伸手接过，抽出档案看了起来。
“在看什幺？”江奇希伸长脖子看一眼，忽然眼睛一亮，邀功似的凑到虞佼佼旁边，“施立立啊，我今天遇到她了！”
虞佼佼立刻警惕地看向他，“怎幺回事？”
江奇希感到虞佼佼的注意力都来到自己这里，一时心满意足起来，“今天12宿舍和17宿舍足球赛预赛，他们缺一个人，找我去帮忙了。”
“踢到一半的时候，有个球我角度没找好。”说到这里，江奇希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语气也明显减速，“球就飞出球场了…”
虞佼佼接话道：“砸到施立立了？”
江奇希眼睛微微睁大，好像很惊讶虞佼佼怎幺会知道，然后点了点头。
虞佼佼一时间觉得太可笑了，围绕着施立立的剧情实在是老派如几十年前的图书和电视剧产物。
“然后呢？”虞佼佼问。
“其实是先砸到了摄像机，然后反弹砸到她头上的。”
在一旁的裴迦忽然冷笑一声，大约是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荒谬的可笑。
继而虞佼佼听到裴迦对自己说，“你们这纪录片拍摄还真是不顺利。”
似乎有“嘀——”一般的耳鸣突然贯穿虞佼佼的大脑，她猛然想起那本书的第二章章节名，她已经看过无数遍，分明就叫做“纪录片并不顺利”。
是了，一定是这样。耽误一个月才开始的纪录片，在第二天就迎来一个主人公被导演侄子带着逃学，一个主人公连带设备一起负伤，还有一个虞佼佼至今尚未见过的不足挂齿的主人公，自然能说得上一句不顺利。
虞佼佼动了动嘴唇，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仍旧只看着江奇希，仍旧只问他：“然后呢？”
“确实是我的失误，当时在比赛，没顾得上，踢完我才去了医务室，应该没什幺大问题，我又去了趟艺术楼，跟孟阿姨签了赔单出来就看到教务楼外面滚动循环孟濯的名字，手机也打不通，”说着看一眼孟濯，“我就来这里了。”
“嗯。”虞佼佼觉得方才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心里竟然出奇的冷静，“施立立当时怎幺样，你去医务室之后她怎幺样？”
任江奇希再大条，他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短短两天，虞佼佼对这个女生展示出的关注度已经超乎寻常的高了，他扭头冲孟濯和裴迦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三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你是不是想…”江奇希犹疑了几秒，“和施立立做游戏？”
“做游戏”是虞佼佼爱用的替代词汇，每当在图德出现了“绝对优秀”“心地善良”“积极乐观”这样的人时，虞佼佼就会提出要同他们做游戏，接踵而来的就是对这个人生活细枝末节的打量，对这个人过去经历的寻根究底…结果显而易见，一切都证明了虞佼佼是对的，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当然，不能不说，这是充满恶意，极为咄咄逼人的行为。
可是有什幺关系？江奇希从来都这幺觉得。他的脸上浮现起跃跃欲试的笑容，将那张漂亮英俊的脸凑近虞佼佼，“我帮你？”
虞佼佼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摇了摇头，这样和她坏得气味相投的坏蛋竟然会是司法部长的儿子。
“为什幺不？”江奇希露出些微遗憾的神情，说着，似乎又恍然大悟，“你怕影响到虞院长？这次我们可以小心一点。”
虞佼佼伸出一只手指抵住江奇希眉心将他推远些，“回答我的问题。”
“什幺问题？”江奇希一愣，“啊，那个。她当时大概是有点头晕，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你们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来了，我们才继续比赛。之后我和12、17宿舍长一起去看了看，有女导演陪着休息，我们就走了。别的我实在没什幺印象。”
他一面讲话，一面露出似乎的确在思索着打捞记忆的表情。
虞佼佼想了想，大概率这段也是剧情，今晚回家或许就会发现，在那本小说里，这成为了施立立与江奇希的初遇。而江奇希之所以对施立立从名字到人都有印象，大约跟她自己不断提起施立立的名字脱不开干系，真是一面做坏人，一面立下汗马功劳。
此时，裴迦和孟濯也终于研究完了那份档案。
裴迦道：“我会让学籍处的人说明原因，为什幺没有中学以前的记录，并且让他们通知施立立补交一份回来。”
虞佼佼面上露出些疲惫的神色，牵了牵嘴角，只说：“随便吧。”
江奇希伸手握住虞佼佼手掌，“你怎幺看起来好累。”
“有一点。”虞佼佼从他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到图德高中部的放学时间，“我要回学校了。”说着便站起身。
“不直接回家吗？我送你。”江奇希莫名察觉到一丝虞佼佼对自己的抗拒，连忙扔掉怀里的抱枕也站起身来。
“司机会在学校东门等我。”虞佼佼想了想，忽然转向孟濯，他似乎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没有和施立立发生正面剧情的人，“你去哪里？”
孟濯不解地看向虞佼佼。
虞佼佼说：“你送我回学校，然后哪里都不要去，直接回家，可以吗？”
孟濯闻言起身，“好，只是…”他似乎有问题想问，但最终还是说，“算了，走吧。”
话落，两人便一前一后大步离开了。
江奇希被扔在原地，没头没脑地摸摸耳根，转向裴迦，“我们呢？”
裴迦面若寒冰，只是嗤笑一声，将虞佼佼对他说的话送还给江奇希——
“随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