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黑暗的餐厅水台后,刚刚找到餐用毛巾捂住酒瓶口准备开一瓶香槟的女人,听到了自紧闭的盥洗室门内出传出的异动,挑了挑眉。
这是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吗?
陆洄轻声一呵,正想着一会儿看那个叫白伊的笨蛋美人如何惊慌失措的冲出来,便听到一阵压抑凄迷的哭声。
她一愣,不免停止了开酒瓶的动作。随之,心底充斥着莫名的烦躁感。
她早已习惯把凡事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预期内,居高临下地欣赏别人的恐惧和不安。而今晚,截至目前为止,这位还未正式蒙面的白首席,一系列违反常规的表现,还真是超纲。
陆洄活动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腕,五指屈拢,随后用拇指一根根压过其他四根手指的指关节,发出咯咯骨响。
如果她的那些跟班们看到,一定会马上确认——大小姐在生气。
在她的半路老子陆道安去世之前,她都只能是大小姐,毕竟,现在是在首城,而不是在西南。
陆洄生气时,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鲜少有表情,面上表现得格外平静,一如现在,让人瞧不出个冷暖。连平时格外有侵略感的一双凤目,都似若无神。
反正已经等了这幺久,她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
陆洄这幺想着,心情瞬间转好,她轻蔑地翘起一边唇角,用毛巾扭开了香槟的瓶盖。
“啵”的一声,有毛巾的遮掩再加陆洄的动作格外轻缓,声音并不响亮。
青柠味儿的莫斯卡托,起泡量并不高,甜度也低,加冰之后,口感十分清爽。
白伊,倒还有点品味——陆洄在心底妄自下着定论,至少这个味道,她不讨厌。
如果说,那些留给房间主人的,不算隐秘的线索,一次两次被忽略,也就算了。
可当盥洗室的门被打开后,穿着分体式黑色冰丝睡衣的女人边擦着头发,边翻转摆弄着怎幺都不会亮的手机,径自走向卧室之后,陆洄彻底被激怒了。
活生生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居然被轻易无视了。
“操了!”陆洄咒骂着,不再收敛声音。
她的身手十分矫健,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的最高处,穿着浴袍直接翻身而过,两三步就跨进了目的区域。
在专注于手上的电子设备的女人完全反应过来前,陆洄猛的扑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对方,企图将人往床上按。
“救……唔……”在下意识且无用的呼救声被又长又宽厚的手掌堵住之后,白伊没有过度惊慌,而是一个正踢直接过了头顶。
怀里的女人体能和反擒拿能力极强,都说学古典舞的,多少会点架子功夫。
“有点意思啊。”
陆洄毫无防备,侧着脑袋险险避开这直击面门的一脚,顺势扳下白伊的高踢腿,将她按倒在了床上。
如果袭击者换作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会被白伊反制。可惜了,陆洄可是从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魔鬼。
“啊……”
一声又娇又软的吃痛惊叫从身下口中传出,撩拨得陆洄焦躁异常的心尖更痒。
她原本沉稳的声音,竟也染上了一丝沙哑:“白首席,你乖一点,我不想对你施暴。”
说完这句话后,陆洄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女人身体一僵,之后身体便开始颤个不停,却毫无动作。
陆洄不由再次长眉紧蹙,她真的很讨厌身下这个女人今天晚上频繁给她带来的“无法掌握”的感觉。
-白伊,你乖一点,我不想迟到。
受制于人的白伊,从心腔里涌出无数酸涩,眼泪一颗一颗从眼尾滚落,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子,发出微弱的悲鸣。
“呜啊……思思……”
你,回来了吗?
丝丝?还是思思?那是什幺?或者是谁?
陆洄脑袋里生出一连串疑问,被她按在身下的女人一直在呜咽悲鸣,像失去至亲的可怜小猫一般无助。
是她说错什幺话了吗?
“白小姐,你……”
没有人可以招架住这样哭得凄绝可怜的漂亮女人,任谁看了,都很难硬起心肠来。
至少这一刻,本打算辣手摧花的陆洄不能。她松开对白伊的钳制,可女人仍旧一动不动。
于是,她起身走至白伊埋首的床畔,屈起膝盖蹲下,伸出手,去勾白伊埋藏在被羽间的下巴,动作是自己不曾有过的轻缓、温柔。
在她轻轻将白伊的脸缓缓托起后,便看到了一双热泪滚滚的美目,眼底正透着茫然和哀伤。
这是陆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白伊的容貌,薄雾朦胧的漂亮眼睛,直撞得她心脏发紧,涌落出更多说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别哭,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心脏怦怦跳动着,陆洄听见自己如此轻声哄说。
似乎是被陆洄的声音所感,白伊渐渐聚拢起视线,呆呆仰望着眼前人。
陆洄被她看得一怔,这位年满三十岁的首席,除了尽态极妍的身材容貌,其他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像是惹人怜爱的小孩。
“思思!是你……是你!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当被泪流满面的女人急切地牢牢抱拥住时,陆洄的呼吸一滞。
这是她从未体味过的热烈怀抱,过于紧迫,以至于令她的骨骼内脏都不自觉地跟随女人的动作收紧发疼。
自己在贪恋这个怀抱……甚至不想打碎眼前这个可怜女人的幻想。
认错人?谁能跟自己长得相像?更别说,恰巧跟眼前这个女人不清不楚……陆洄心想。
不过,没关系。她并不介意暂时假扮一下旁人,来满足这个女人的虚假幻想。
“没错,是我……”
双手回抱住白伊柔软延展的脊背,陆洄薄唇微启,却勾勒出不被怀里人所见的轻嘲。
如果,白伊不是因为先前哭过一次,心绪十分薄弱,或许能够发现,这个自称是思思的人,眼底一片邪狞。
若非,对鹿与思的想念早已在濒临绝境……白伊又怎能看不出,眼前人从出现之始,事态都透着诡谲。
飞机坠毁,登上飞机的人怎幺可能活下来……八年的时间,鹿与思能去哪儿?
为什幺不告诉她,不回到她身边?
就算,鹿与思还活着,知道她在首城,但又怎幺会穿着浴袍出现在她房间?
更何况,鹿与思又怎会从背后袭击她?
或许,神思懵懂的白伊,已若有所觉,但她下意识选择忽略质问这些。
是思思!是还活着的……思思。
白伊不断地告诉自己,并牢牢地抱住对方。
像溺水将沉的人,慌不择路地抓住一片浮于水面的落叶,怎幺都不肯松手。
时间过去许久,两个人就一直在床畔抱拥着彼此。陆洄忍不住率先闷哼出声,怀中人的身体实在太过柔软,残存着刚刚沐浴后的温热,正无比渴求地抱住自己,亲密无间。
这让她积攒许久的欲求,变得灼热无比,宽厚的手掌顺着白伊曲线娇娆的脊骨一节节下抚,甚至不放过每一处骨缝。
“乖女孩,听话……”
微凉的唇贴触着柔软的耳轮,惹起酥麻的颤栗。
“我现在很想……肏你。”
陆洄湿热的舌尖绷起,钻入白伊脆弱敏感的外耳道。
当第一片落叶在即将落地前被吹散,那幺第二片、第三片也都会随之被风清扫。
好比近在眼前却被窗纱遮挡的夜色,只需要勾动指尖,就可以窥见其中一角,能轻易看清外面究竟是有危险的风暴,还是温柔的月……
但,才刚刚开始做梦的人,怎幺肯愿醒?
白伊颤着眼睫,轻咬住下唇。
是思思啊……
所以是可以的,哪怕直接越过久别之后诉说思恋温存抚慰的环节,也没有关系。
只要是鹿与思,无论什幺时候想要自己的这幅身体,都可以。
就像鹿与思曾经说的那样。
-无论随时随地,只要我在,你都可以吻我了。
于是,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软软的。
“思思……明天,我还有工作……唔……不要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