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思抓着咖啡杯的手指一紧。
这求人意味太过明显……
陈灿然本以为可以成功离开宋家,可她低估了宋老爷对利益的重视。
倘若真的去祠堂跪上三天,恐怕孩子不保。
这孩子毕竟不是宋秉渊的,所以……
陈灿然不知道宋秉渊会不会帮她。
到头来竟求到了自己的身上。
都到了这般境地,还想着如何能保住那薄情寡义之人的孩子。
真傻。
墨景思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可在此刻,她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扯。
只见女人不急不缓的从楼梯下来,站在一楼厅口说道:“大嫂既怀了孕,宋老爷就少罚些吧。”
她向来少管宋家之事,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擡头,面色惊诧。
这样的台阶,谁又会不下呢?
宋老爷顿了顿,不知在想什幺,半晌,才说道:“罢了。”
说完,又去看了一眼陈灿然:“滚回陈家,一切等孩子生出来再做评判!”
宋太太悄悄吐了一口气,做无奈模样坐会沙发,什幺也没说。
只有宋秉渊,沉眸投来目光,说不清意味。
墨景思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厨房。
“老爷,太太,三姨太!不好了!不好了!”
一场闹剧还未结束,陈管事就匆匆跑进屋内。
“二小姐……二小姐她……她在宋家门口晕倒了!”
三姨太一惊,下意识问道:“你说什幺?”
“今早我们去二小姐的屋里,却不见二小姐的人影,本以为二小姐去了哪里,不一会儿便会回来,可就在刚刚……二小姐手上提着箱子,直接晕倒在了门口!”
此话一出,宋太太也从沙发上起身,女使们扶住将要晕倒的三姨太,将人朝着沙发上带。
宋荣依就这样被两个女使掺着,艰难的从门口进来。
少女面色惨白,周身衣衫都已经湿透,宋太太慌张的让人把她送回屋里,还命人快去找医生来。
墨景思从厨房出来时,整个厅里只剩下宋秉渊一个。
男人周身散着压抑气息,迈着大步走到她的身旁。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短短一句:“给我喝一口。”
墨景思挑眉:“什幺毛病。”
话虽如此,却还是将咖啡杯递过。
棕黑的液体中央浮着一颗糖块,奶白色花纹一圈圈散开,为苦涩的香味添了些许甜腻。
宋秉渊一口便喝掉大半,温暖的甜意缠绕着胸腔转圈,将他那疲惫又劳累的心脏从底端托起。
“宋秉渊!”
墨景思分外护食的将咖啡杯抢回,瞪着杏眸看他。
这幅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惹得宋秉渊闷声一笑,用大手揉了一把秀发。
墨景思不搭理他,正准备上楼,就瞧见女使带着医生从她身旁经过。
“荣依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句沉声,她回过神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吧……
“三小姐,三小姐!”
楼梯上传来一阵呼声,墨景思略微擡头,一个女使匆忙跑到她的身旁:“三小姐,二小姐醒了,可她死活都不愿意看医生!她说……她说想见您!”
墨景思没有什幺变化,只是将手中咖啡塞到了宋秉渊怀里,不急不缓的上了楼。
到房间时,宋荣依正扭着头靠在枕头上,似乎是在拒绝看诊。
三姨太抹着眼泪诱哄,宋太太抿着唇站在一旁,双手尴尬的握着。
她缓慢靠近,出声道:“太太,三姨太。”
听到声音,三姨太仿佛见了什幺救星一般,直上前把人抓住:“三小姐,你劝劝荣依吧,她什幺也不肯说,也不让医生给她瞧!若是出了什幺岔子,这可让我怎幺活呀!”
宋荣依终于转过头来,从前那样亮闪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唇色同脸色一般难看,真真儿是病极了:“我想单独和三妹说话。”
三姨太连忙应了几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了屋子,只剩下墨景思一个。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十分自然的坐到了床边,什幺也没说。
二人就这样静默着,过了许久,宋荣依才哑声道:“三妹,你都知道是不是?”
墨景思毫不避讳的同她对视,“嗯”了一声。
宋荣依苦笑一声:“我真傻……”
“小时候,别人都欺负我是姨太太生的,只有宋嘉珏,他在一群人辱我骂我的时候,拉着我一路狂奔,还说,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从那以后,我就时常赖着他,他对我好,逗我笑,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主动勾我尝了男女之事,自那以后,我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他,可他总是淡淡的。”
“我知道,我们是亲兄妹,不会有结果,我也知道,他或许不爱我,可我还是想赌一把……”
昨晚,她在江边等了一夜。
等到天色微亮,她那心心念念的亲哥哥都没有来赴约。
离开了宋家,他们什幺也不是,她凭什幺渴望宋家少爷为她放弃一切呢?
黎明之时,她心如死灰,一头跳进江里,谁知竟阴差阳错的被人捞起。
她不想给宋家丢人,只能撑着跑了回来。
真是可笑……
末了,宋荣依的眼中蓄满泪水,颤抖一句:“三妹,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墨景思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她从来不爱近人,此刻却用手替梨花带雨的人儿擦了擦眼泪。
“发生过的事,多提无益,若是能及时止损,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三小姐若是有回头之意,我愿意帮你瞒着宋家人,将孩子打掉,届时,一切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