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走近后才注意到余航,两人对视,余航的眼神很冷,她感觉自己瞬间冷静下来,才发觉今晚有些许凉意,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余航你怎幺在这?”陈易随即看见了他手里的酒瓶,明白了一切。“你又喝酒了?”
“那个男的是谁?”
余航不理会她的问题,擡手抓了一下后脑勺,垂下头不再与她对视。头发被他随意抓得更加凌乱,却有一种无言的慵懒颓废感。脸上被深深的阴影覆盖,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幺。
“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陈易看见他这样十分心疼,心不在焉地回答,正想要蹲下来看看他的样子,却被余航一声冷笑僵住了弯腰的动作。
余航不说话,一手撑着地面,费力地站了起来,两个人的身高差十分明显。他迈开长腿,侧身越过陈易,准备径直离开时却被陈易拉住了袖子。
“你到底什幺意思?为什幺平时不联系我,喝醉了却又跑到我家来。”陈易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变大,扯住余航袖子的手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
面前的人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是在笑。然后他开口,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陈易,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都过的不好。”
“那你为什幺不跟我说。”陈易内心开始动摇。
余航听到这句话觉得很可笑,他转过来面对陈易,眼角因克制的情绪而泛红。
“我要怎幺联系你,你的手机一开始是关机,然后停机,最后打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人接。”
陈易才反应过来自己自从工作后就换了新号码,因为很久没和余航联系加上刚工作手头事情特别多,一忙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后来她再想联系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了。
“我……”陈易试图解释但发现自己现在脑袋一片混乱,无法组织完整的语言。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峙许久,余航还以为可以等到一个答案,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他失望地将陈易的手袖子上拿开,转身准备离去。
“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从余航口中一字一句说完的话像刀子一样插进陈易心里,她感觉到心脏窒息般的疼痛感。那个夏天分别的回忆又重现在眼前,却比那时更加心痛难忍,眼前的画面和过去的回忆交织,陈易竟分辨不出哪些才是真实的。
陈易就一直站在原地,拼命忍住情绪的潮涌,直到余航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蹲下埋头大哭,所有的情绪像是得到了出口。她蜷缩在楼梯的台阶上,本来身形就娇小的她此时更像一只无助的小猫咪一样。
哭了不知道多久,陈易因为大脑缺氧而头晕,她起身时差点要摔倒,只好靠着旁边的栏杆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即使已经很努力控制住眼泪,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掉下来。脸上精致的妆也掉的差不多了,陈易现在看起来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回到家,她已经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卸妆和洗澡了,直接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抽泣着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了自己养的那只被妈妈丢弃的小狗豆包,开心地向她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不停地摇着大尾巴。她蹲下来温柔地抚摸豆包的脑袋,豆包便扬起脑袋轻轻地用舌头舔她的脸,陈易被它舔地有些发痒。
突然豆包停止了舔舐的动作,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不管陈易怎幺呼唤它都没反应。豆包跑去的方向是一片幽深诡异的森林,陈易想要去森林里寻找豆包,却发现那片森林不停地变换着位置,逐渐离她越来越近……
陈易从梦中惊醒,她做了噩梦。全身都出了冷汗,她挣扎着从床头柜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强烈的亮光让她的眼睛不适,半眯着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
还这幺早,她又把手机放回原位。盖上被子试图再睡一会,但翻来覆去都毫无睡意。
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回想起昨晚余航说的话,鼻头又有些微微酸涩。
那时他说他要去他父亲工作的城市了,陈易不是没有想过挽留他或者是以其他任何办法尽可能待在他的身边。可是那段时间余航整个人都比以往冷漠很多,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都不和她说话。她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人,察觉到对方的心情之后才会作出相应的行动。
而偏偏两个人在余航即将离开前的那段时间都和对方毫无联系。她在等余航找他,最终也没能等到他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受小时候那只被丢弃的小狗的影响,陈易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留住身边的人,停留也好,离开也罢,她从来都是被动地默默接受结果的那个人。
所以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余航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余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