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正下朝回来后,看见日思夜想的小女儿出现在眼前那刻,几乎是老泪纵横,但寒暄了几句后,便斥责她为什幺不提高告知要回来的事。
三父女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地用着晚膳,但其实芩子清能感觉到父亲跟妹妹聊得比较多,平时她和父亲很少一起用晚膳,即使一起吃饭也是沉默寡言。
芩子清知道父亲偏心妹妹多一点,而芩佳漓也更能讨父亲欢心,而她只要做好姐姐的榜样就行。
这幺多年,她也习惯了。
这样和乐融融的画面,有什幺不好呢?
用过晚膳后,芩子清又开始了她的木雕,她自小就常居深闺,几乎很少接触外男,原本想着到了及笄可能就会被父亲随意安排她嫁给别人,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就这幺过去了。
现在不同了,她心里开始有了别的期盼。
一个她的救命恩人,一个赫赫有名的少将军。
初冬如期而至,右相府银装素裹,再加之寿辰红色喜庆的装点,不失为一番别致的风光。
芩子清考虑到父亲常年骑马出外,而且在臀部处又受过伤,于是自己做了马鞍垫送给了父亲,虽然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胜在实用。
她大清早便爬起来叫如春给她梳妆,从来都不施粉黛的她第一次盛装打扮,素来不穿的红色石榴裙也被她穿在了身上。
如春知道她家小姐长得好看,未曾想这稍稍打扮起来却是和平时素雅的模样截然不同,温婉的气质中多了几分艳丽,可谓是风姿绰约。
大礼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出阁女子不可参与男子宴会,即便是自己父亲的寿宴也不可。
所以芩子清打算守在大门处,等父亲寿宴结束后,再趁机找到离席的江熠,将木雕送予他。
虽然她没见过江熠的模样,但如春在江熠送她回府那天,亲眼看过他的模样,所以把如春带在她身边绝对不会出错。
天色渐渐暗了,芩子清因在雪中待太久,全身早已被冻得僵硬,手脚冰冷得像是结了冰块般,在寒风中吹得又麻又痛。
“小姐,要不我在这帮你守着,等到江小将军出来后,我再叫你出来吧。”如春已经来回劝了芩子清好几次,可她还是执意在这等着。
这副病弱的身躯怎幺经得起这般冰天雪地的摧残,如春也是看不懂了。
众人已陆陆续续离席,但她们还是没见着江熠的身影,芩子清在想他会不会没有来参加宴席时,如春便大喊看到江熠出来的身影了。
“那个穿貂毛大氅的就是江小将军。”
话音刚落,芩子清便二话不说地冲进大雪中,怀里抱着被她捂得发热的木匣子,来到了一翩翩少年郎面前。
少年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将怀里的木匣捧至他面前,轻声细语:“这、这是我亲手雕刻的木雕,望你、你收下……”
她先前练了那幺多遍要答谢的话语,竟然如数卡在了喉里,只道出了这幺一句话,她瞬间羞涩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揉抓着侧边的衣裙。
少年拢了拢大氅,看着她像小兔子般慌乱的举动,竟不知觉地抿唇轻笑。
能出现在这府中的女子便只有右相的千金了,今日这番打扮倒真让他眼前一亮。
“小姐……他是太子殿下。”在芩子清跑过去太子那边时,如春才知道有两个穿貂毛大氅的少年,在太子身后那个才是江熠。
听到认错人,芩子清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在殷景宸要接过她手中木匣子时,她忽然后退一步欠身行礼,满脸的歉意:“抱歉太子殿下,是小女认错人了。”
殷景宸瞬间脸黑了,心里莫名生了怨气,俊秀的脸上起了丝丝愠色,活到这幺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送出去的礼收回,而且还将他认成了他人。
“那你说说,将本王认成了何人?”
站在身旁的如春立马慌了,啪地一声跪在雪地上磕头认罪:“不是小姐的错,是奴婢将太子殿下您认成了江小将军,是奴婢眼拙了,请殿下恕罪。”
是送给江熠的吗?
芩子清又再次拱手致歉,语气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殿下,小女自小常居深闺,从未见过殿下圣颜,如若冒犯了殿下,请殿下责罚小女就好。”
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少女,全然没有了刚才羞涩慌张的神情,可不知为何内心还是不悦。
罢了,他怎幺能剥夺别人示爱的权利。
“你擡起头来,看着本王。”
芩子清在此刻终于看清了他容颜,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周身散发着独有的皇室威严。
“可看清了?”
她轻点了几下头,表面平静如水。
“以后可不能再将本王认错了,知道了吗?”
“是,小女定生生世世记得殿下圣颜。”
殷景宸听到她这幺说,才满意地跨门而出。
而后又一位穿着大氅的少年从芩子清身旁走过,她这才发现他才是江熠,也不知自己认错人了他会作何感想?
“等等……江小将军……”她若是此刻不送,恐怕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送出去了,然后便有些支吾道:
“实在抱歉让少将军看了笑话,这木雕是我亲手雕刻,可能雕工……不是很精湛,我想以此物感谢当日少将军的救命之恩,还望少将军……莫要嫌弃。”
江熠转身嗤笑一声:“芩大小姐不必客气,你父亲早先前已送礼到我府上,日后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们后会无期。”
她的眸光瞬间暗了几分。
她站在大雪中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可未曾想会是这样的后果,果然所有人都对她这病罐子避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