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确实把话儿带到了,纪芜也装模作样地点了半宿的灯等他,可是她压根儿也没指望他会来,自己自顾自睡了,一夜好眠到天亮,果真,哪里见崔翮半个影子。
“姑娘,许是二爷被公务绊住了脚,今儿肯定会过来。”
春桃一早就劝她。
纪芜觉得好笑,胃口很好地用了早饭,吃完了才悠悠道:“二爷大约是回家去了,便是多留几日也正常,我们不必等他。那边,可是有个名正言顺的二奶奶的。”
而她呢,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小三。
数数日子,她住到这里也快一月了,崔家那头也该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崔翮出门数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来睡她,这让高门大户的脸面往哪里放。
……
崔翮确实绊住了脚,昨夜忠国公训斥了他几句,言道自己已经知道他养外室的事,还说养什幺人不好,却养奉昌旧臣的女儿,生怕不怕惹言官弹劾,给家族招来祸端。
崔翮冷笑:“父亲叫我娶奉昌旧臣的女儿就使得,我自己就使不得了?父亲是重情重义,我就是色欲熏心?”
忠国公气得拍桌:“白氏哪里不好?乖巧懂事,孝敬翁姑,你这个狗脾气又有哪家千金受得了?嫡子尚未出生,就在外头胡闹,真是不知所谓。”
崔翮听得一阵厌烦:“这是白氏的意思?”
“她岂会如此不知事。”忠国公也头疼:“你那个……是纪渊的女儿?虽然难办些,却不是不可以处理,若你真有那心思,别叫外人落了话柄,与白氏商议一下接进府来就是。”
好日子没过几天,自己亲爹就跳出来搅和,崔翮摆了脸色,婚姻大事没有办法,这一回难不成还叫他拿捏了?
“我自有分寸,父亲不要再操心了。”
看他又要走,忠国公又骂,“你敢忤逆!不孝子孙!”
崔翮觉得好笑,这府里往后的荣宠系于他一身,就算他忤逆,忠国公也拿他没有办法,一开门,却是见到自己的兄长,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外,温润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
对忠国公没什幺感情,可对自己的长兄崔翮还是给几分薄面的。
兄弟二人多日没见,崔翮便接过下人的人扶崔翎回房,崔翎一边走一边和他闲聊,劝他不要同父亲怄气,言语间提到白氏:“我一直卧床,你嫂子成日照顾我,家中事宜都叫给弟妹,她着实不容易,你与她虽无什幺感情,但夫妻间讲究举案齐眉,若是你进了府匆匆而去,今后这家中谁还肯给她脸面呢?”
崔翮皱眉,他当然想不到这些。
崔翎与他不同,因自小体弱不能习武,心思敏感,是个细心而聪慧的人,他叹气:“父亲老了,我身体也不好,这家中日后皆要仰仗于你,你或许感觉不到,但很多时候,你不必说话,表现出的态度就决定了很多事。”
崔翮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我明白大哥的意思,我不会同父亲置气,白氏那边……是我疏忽了。大哥好好保重身体,我时常在外,又随时可能领兵出征,家中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你。”
崔翎笑着拍拍他的手,“好,只要我有余力,就不会让你在家中有后顾之忧。”
旁人看崔家鲜花着锦,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崔翮还是踏着沉重的步伐进了自己结发妻子的院子。
白氏见他回来,又惊又喜,但是言谈举止间依然有一丝惧怕和陌生。
忠国公说的不错,自小开始,崔翮的性格就颇让那些女孩子惧怕,就连妻子,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他想到纪芜,大概她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小涣衣女,却丝毫不惧他,还敢对着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崔翮陪白氏用完了晚饭,说了几句她近日辛劳的话,两人之间似乎就陷入了沉默。
熄灯就寝,崔翮知道自己该与她行夫妻之事,可实在提不起劲,除了新婚之夜,他确实再没有碰过她,崔翎说的对,他确实对妻子不够尊重。
前一夜同纪芜痴缠的画面在脑中浮现,他这才稍稍有了些意动,白氏贴过来,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二爷……”
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可是进门快两年,她太需要个孩子了,就算再怕,她也要主动。
崔翮蹙眉,一个翻身压住她,可她抖得更厉害了,全身僵硬地跟木头一样,他本就不喜欢她,见她如此又如何主动地起来?
只是为了生儿子做这事,若是以往崔翮也就忍了,可他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纪芜,越逼迫自己越不能成事,暗道早知道就喝些酒再来了。
最终还是翻身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你也累了,今日先睡吧。”
黑暗中,白氏睁着一对眼睛,一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