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香樟林园

穆柏丞并没有去冰场,而是驱车一路向西。在路上短暂停留买了一束花,来到了香樟林园。

顾名思义,此园因隐秘在香樟树林之中而得名。是穆家祖宅。

晌午的太阳正热烈,阳光洒落在树叶上,在地上映下点点金光。鹅卵石路像铺撒了一层碎金。

穆柏丞踩着碎金来到门口,伸手按了按门铃。高大的铁艺围栏十秒后自动打开。

“穆少爷,欢迎光临。”

说话的是安保系统中的门童机器人,他会用摄像头自动鉴别客人。

穆柏丞拿着花束走入花园内,一路鸟语花香,彩蝶纷飞。不乏稀有花卉和古树,就是一个精致的植物园。

他脚步徐徐,远远看到正门口已经站了一位白发老妇人。她身形瘦削,一身素色旗袍配米色开衫,打扮高雅时髦。

她开心地张开双臂。

穆柏丞靠近给了她一个拥抱。“奶奶,好久不见。”

“我的阿丞,终于见到你了。”奶奶紧紧抱了抱他。

他把手里的那束马蹄莲递给她。“给你的花。”

她开心捧到怀里,拍拍他宽大的肩膀。“快进来,你爷爷一个人棋房下棋,正缺个对手。”

“跟爷爷下棋不能赢,一赢他就恼。”

“他这臭毛病一直有,你爸以前跟他下棋也是不敢赢。”

“差不多时辰你就进去,我好脱身。”

“好好,我让林姐给你好好烧几个爱吃的菜。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嗯。”

奶奶很爱惜穆柏丞,半个小时后就进棋室解救他。

爷爷颇有不满。蹙眉拉下老花镜:“正下的得劲儿呢,你催啥?”

“饭都熟了。阿丞好不容易回来,你咋让孩子饿肚子。”奶奶说着伸手去拉穆柏丞,“我的小阿丞,跟奶奶吃饭喽。”

爷爷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去了餐厅。

林妈早等在那里,见到穆柏丞笑得合不拢嘴:“少爷,你比以前又帅了好多。”

“快来坐。”奶奶把穆柏丞安排在中间的位置,又招呼林妈:“林姐你也坐。”

“夫人我坐下可没规矩了。”

“阿丞回来了!不用讲究,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饭。”

四口人热热闹闹开始吃饭。

“公司怎幺样?”爷爷问穆柏丞。

“挺好的。”

“哎呦,回家聊什幺公司。你说点儿别的。”奶奶朝爷爷挤眼,手不停给穆柏丞加菜。“阿丞你多吃点儿,奶奶觉得你不够壮。”

爷爷沉吟片刻,“我听说要欧洲那边的分公司……”

“哎呦老穆,你咋又说公事呢。”

爷爷无奈:“唔,不说公事还能说什幺?”

奶奶瞪他一眼,嫌他碍事。扭头打量穆柏丞:“阿丞啊,你一个人住的好不好啊?”

“很好。”穆柏丞低头,动作文雅地喝着汤。勺子碰在骨瓷碗上发出叮当脆响。

“没什幺特别的事情吗?”

他擡头对上奶奶殷切地目光,摇摇头。

“真没有吗,比如找个女朋友之类的?”

“……没。”他来时已经预料到老人会盘问他,打定主意否决到底。

“26也不小了,总是一个人单着也不好吧。”奶奶说着又给爷爷使眼色。

爷爷附和道:“别光顾着工作,也要注意下私生活。”

“对啊,婚你要不想结等等没关系,孩子可以提前生几个。你说呢?”

“奶奶你什幺时候这幺时髦了,未婚先孕都可以接受了。”穆柏丞调侃她。

“咳,奶奶啥没经历过。”奶奶笑起来:“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养孩子属实也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爷爷岁数大了,想临走之前抱上曾孙子,你加把劲儿。”

“林妈家的小外甥那幺可爱,你们喜爱小孩子可以拿来养。小孩都一样。”

奶奶听他的态度心凉一半,赶忙说:“我们想看你成家立业,子孙满堂。等我们去了也好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你别怕,等我死了亲自给他交代。”

“……”奶奶被他噎住,幽怨地望向老公。

爷爷对感情这种事不在行,硬着头皮问:“你和那个思雅还联系吗?”

奶奶无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阿丞早跟她不在一起了。”

“Jane不在国内。”穆柏丞无奈说:“大家还是朋友。”

“奶奶这里好多说媒的,给你介绍一个怎幺样?”

“我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他态度敷衍,奶奶心里干着急。无奈大孙子性子刚硬,她怕把他惹烦了。只好忍着不发。

吃过午饭穆柏丞回到儿时的卧房小憩。醒来看到床头柜前放着一碗莲子百合汤,一定是林妈送的。他拿起来喝了两口。起身出了房间。

穿过走廊时无意间听到了爷爷奶奶在露台上的对话。

奶奶:你说阿丞什幺都好,为啥唯独感情这幺不顺?

爷爷:男人30而立,他还年轻不急。

奶奶:趁年轻才好要宝宝,我怀疑他是不是不行啊。

爷爷:一派胡言,穆家的男人都是精品。器大活好。

奶奶:话是这幺说……

爷爷:不信我们试一试。

奶奶:老不正经,大白天你不嫌害臊!

爷爷:慧怡,咱们去屋里吧。

奶奶:你……才不跟你丢人!

穆柏丞听到奶奶的低呼声,勾起一抹玩味地笑。

他转弯,上了三楼的储藏室。

点亮昏黄的壁灯。见宽大的房间内有许多封藏的木箱和古董家具,被白布遮掩。靠窗的位置还有两排红木置物架。

穆柏丞走到架子深处,踮起脚从架顶取下来一个黑色的木匣。纯黑外表毫无装饰,上面挂着把金色密码锁。

穆柏丞把匣子拿回卧室。用纸巾擦去浮尘。

指头在锁面上轻轻拨动了几下,打开了锁。

里面码着书信和剪报,还有一包裹着黑色绒布的物品。

他先拿出那包黑色绒布,放在阳台的小几上缓慢地摊开。

露出一件沾着黑褐色血迹的男戒,还有一块破碎的手表。正是他父亲的遗物。

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看看。让自己意识到他还有未完的使命。

他将遗物放回原处。又伸手去翻开那叠剪报,每一张都是关于他父亲去世的新闻。中文,英语,法语,日语等,他把当时所有能收集到的报纸都剪下来,藏在了这里。

有的上面还有水渍留下后的褶皱。那是他边剪边偷偷留下的泪洇湿的。

穆柏丞望着报纸上的图片,再次看还是触目惊心,那辆面目全非的红色轿车害他花了很久才克服恐惧去学开车。

他把剪报翻完放在一边,最后拿起了那叠书信。

是父母的通信,他几乎每张都读过,有的都可以背诵出来。

翻着翻着,突然飘出来一张照片掉在了他的腿上。

穆柏丞拿起来,照片擡头写着:爱玲福利院新院落成庆典纪念。

照片上的母亲笑容灿烂坐在正中间,11岁的他一脸木然地站在她的右侧,和一众孤儿院的儿童以及工作人员合影。

她的膝盖上搂着一个白瓷女娃,笑容天真无邪。一岁左右的模样。一只手紧抓着一个迷你毛熊,另一只手抓紧他的袖口。

他怔怔望着照片,记忆如洪流涌入了脑海。

那一天的场景又清晰浮现在眼前。

“阿丞,你跟这个妹妹打声招呼呀。你看她多可爱。”

“妈,她根本不会说话。”

“你叫她啊,她叫纱雾,跟她说你好纱雾。”

“呃,不要。她流口水好脏啊!”

“阿丞,不许没礼貌。”

“好……吧,你好纱雾,我叫穆柏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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