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苒难过得躲在棉被里哭了一整个晚上,眼泪彷佛溃堤般落个不停。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难过方莫欺骗了她,还是对程璟砚的隐瞒感到愤怒,抑或是讨厌自己的懦弱,自怨自艾地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
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似是将悲伤给冲淡了,停滞的思绪逐渐清明几分。
事已至此,她知道现在怪罪任何人都没意义,时间不可能回溯,无法回到过去改变现况。
就算程璟砚当初老实告诉她方莫是那样的人渣,她只会当他是胡言乱语又怎幺会相信,她不过是将心乱如麻的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而已。
人就是不信邪,总是要亲眼看见后才会知道真相有多丑陋。
但她又可耻的有一丝庆幸,幸好方莫不是真的喜欢她,心里的罪恶感被抵销了一点。
像是堆积许久的压力都释放出来,梁映苒哭到连枕头都湿了一片,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含泪睡去。
隔天起床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根本没法见人,胡乱编了个理由请了假。
幸好柜子里囤了不少粮食,随便吃碗泡面配饼干就当作午餐,后来意兴阑珊地打开电脑看了部电影。昨晚哭了这幺久也算是个体力活,电影才看到一半她就困得不行,心情又低落,没多久又颓丧地倒回床铺。
傍晚时,昏暗的窗外下起滂沱大雨,水珠落在屋檐滴滴答答作响。
摆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不断,讯息的通知响了一声又一声。
梁映苒被恼人的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伸出手在床头摸索着拿起手机,睡眼惺忪地半阖着眼点开萤幕,看见程璟砚传来好几封讯息。
「苒苒,妳今天没来上班,病了幺?」
「为什幺不接电话?」
「我在妳家楼下,我们谈谈。」
「妳别不理我。」
她没打算回复,关静音后把手机放回,继续睡。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梁映苒头昏脑胀地醒来,室内一片昏暗,习惯拿起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萤幕没有反应,也开不了机。
梁映苒下床开灯后将手机拿去充电,望向墙壁的挂钟才注意到已是晚上七点半了,今天没吃什幺东西,却也不感饥饿。
她进浴室洗了把脸,看见镜中憔悴的自己,荒凉地笑了。
意识清醒不少,梁映苒将手机开了机,总算理解为何会突然没电,她看着不断跳动的通知栏,发现竟有十八通未接来电,两通是筱棠打的,其馀十六通全是程璟砚,她点开与他的聊天视窗。
有好几条未读的消息,梁映苒匆匆扫过一眼,最后视线定在最后一句。
「我会一直等妳。」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梁映苒走到窗边,轻轻将窗帘拉出一小隙缝,她探头探脑地往楼下望去,还真看见程璟砚那台银色的高级名车停在路边,迟疑了下,又将窗帘盖得严严实实。
……
就当她什幺也没看见,反正那人等到不耐烦就会自己回去了。
梁映苒先是拨了通电话给筱棠,毕竟她今天突然请假,筱棠应该是打来关心的。简短地讲了几句。
「喂,筱棠,嗯……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嗯,好,下周见。」
挂断电话后,梁映苒思考接下来该做什幺。
虽然不是很饿,但有点嘴馋,又冲了今日第二碗泡面。
有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垃圾食物莫名能治愈心灵。
收拾完毕后,不经意瞥见桌上那装着葡萄柚糖的罐子,已经被她吃掉一大半了。
梁映苒打开罐盖拿出一颗,拆开包装纸将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充盈口腔。
视线又不禁落到窗户的方向。
……
梁映苒撑着雨伞从门口走出,程璟砚一看见她就立刻下车,也不顾雨势。
她看见雨珠细细密密地打在他身上,滴湿了价值不斐的西装,在布料上晕出了一圈一圈深色水渍,他却毫不在意,眼底尽是担忧,像是眼里只有她。
「苒苒,妳还好吗?」
握住伞柄的指尖收紧,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她冷漠地问:「你来做什幺?」
「妳今天没来公司,我担心妳。」
「你看见了,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程璟砚注意到她的眼睛微肿,忍不住伸手触碰她泛红的眼角。
「妳哭了?」随即联想到方莫那人,唇角一撇,不屑地道,「那种人到底有什幺好,值得让妳难过?」
「关你什幺事。」梁映苒不想多作解释,赌气地别开脸庞。
程璟砚见她拒绝自己的触碰,眼底掠过一抹不悦,瞇着眼打量着她。
「他那样对妳,妳还喜欢他?」
她没回答,仅是冷冷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程璟砚却当她是默认了。
静默片刻,他冷不防说道:「我车子坏了。」
……
梁映苒无言瞪着他。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又重复一次,「车子坏了,没办法回去。」
上回是钥匙不见,这次是车坏了是吧,还真是花招百出。
梁映苒当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但是,看他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却又一副打死不走的架势。
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上楼谈吧。」
心软简直是罪恶的源头,她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