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暗云舒卷开来,弯弯月色破云而出。

在后山山头有颗幽幽古树,枝干粗壮,绿叶疏疏。寒月洒在枝叶间,光影斑驳,宛如一树银花。

“公子。”寒月未照料的粗壮枝干后,匿了一名深色衣衫的男子。他双手抱拳躬身站得笔直,朝眼前静坐的人道,“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静坐的男子声线低沉。墨发高束,几点金饰点缀其中。他带了副黑色面具,面具下只窥得一双狭长的眼,眼底如暗潭荒川,目光幽幽望着山头古树下的某处院子。一席上等的黑纱长袍,腰间束上一根同色锦带,勾勒出清瘦颀长的身姿。圆领长袖上镶了一圈暗金流云仙鹤纹。他身形一半隐于枝叶的暗影下,一边显在寒凉的月光前,随性的倾侧在枝干分叉的岔口,手中拿着一块温润细腻光泽饱满的玉扣,只是玉扣上装饰的金属图案略微粗糙,指尖覆在上面轻轻摩擦。

“公子,夜深了。”蔚绥顺着男子视线望去,低声提醒。

男子没有说话。

繁寂穿着素白亵裤长袍披肩,冷白胸腹袒露在外,三千发丝散落。

他明媚的长眸含着笑,朱唇上扬。挽袖穿过幽暗的长廊朝我的院子走来。

忽的,一只漆黑毛发的猫儿蹲在庭院外的桃树下也不知蹲了多久,竖瞳微眯瞧着繁寂,优雅的舔了舔爪子。挂在脖子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脆耳的声音。

繁寂停下步子,妖冶的面容敛了笑看着那只黑猫,隐在暗光下的轮廓线条变得冷厉起来,周身气息变换,擡手将衣袍合拢。

黑猫似心情愉悦,后腿发力纵身一跃,竟越过桃树,跑向了后山。

繁寂一路跟着她,停在那古树下。周围黑泱泱的,古树枝叶落下一片阴影。

猫儿回身朝他软软的喵了一声,一双异瞳扑闪扑闪尤为勾人。

繁寂没睬她,足尖轻点,跃至古树上方,寻到那一处阴影。

寒凉的月色洒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子上,衣袂飘飘,散下的墨发随风飘扬,垂下一双冷厉的眸子紧锁介于月光与阴影之间的面具男子。

黑与白的对视,暗波汹涌。

古树被两人周身气场震的落下不少枝叶,树下的猫儿正好被一串小枝砸中脑袋,不满的喵喵抱怨。

良久,面具男朝繁寂轻轻点头,将手里的玉扣放入怀中,侧头再度望向那处院子,眼神幽凉。随后挥手便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不见,黑猫与蔚绥也随了去。

繁寂置身半空中盯着方才那人坐的地方,狭长的眸子微眯,眸底是化不开的浓墨,抿唇细细思索。

“天还不亮,再眯一会。”打更人敲着铜锣,在湿润夜色里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天便下起了小雨。

南城繁华中心地段的驿站。

“公子。”蔚绥手里拿着把巧扇,面容清澈姣好,两条细眉微皱,一双莲花眼里清波荡荡,“方才那男子是何人,法力竟不比您低。”

面具男侧坐在窗户的拦倚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底淡淡。

他轻轻摇头,不知在想些何事,手中仍是那枚玉扣。

“喵,我瞧他比冉荔姐姐还要美上七八分呢,”黑猫抖抖身,青烟环绕,化作一道娇倩丽影。圆眉一挑,小巧的脸蛋儿上红晕化开。

“…”,蔚绥略略不满,“你这猫儿怎这般好色。”

“嘁,你莫不是吃味了?”奈宁凑过身去揉拧蔚绥的脸,异瞳眨巴眨巴。

“……”

……

两人的吵闹仿佛与面具男子隔绝开,他静静坐在拦倚上,玄色背影在窗边雨幕衬映下增了少许的孤寂。不一会儿,就着方才飘落在指尖的雨花掀开面具。

繁寂将门轻轻关上,隔绝外面雨打花叶的声音。屋里漆黑,我被方才窃入房内的一丝冷风挠出一个小小声的喷嚏,翻身拉了一下被子。

繁寂早褪去一脸冷厉,褪下衣袍上床温柔的揽我入怀。帮我掖好被子,低头吻吻我发顶。我被他身上的冷气激得一哆嗦,迷迷糊糊想离开他的怀里,繁寂不允,握在我腰肢处的手收紧。

“恩……”我不满嘟囔。

“乖,”繁寂将自己微冷的身子蓄满热气“不冷了。”他指尖搭上我的脸细细描绘我的轮廓,复低头,缠绵细腻的吻掠夺我的呼吸,“睡吧阿画。”双臂紧紧拥着我,呼吸滚烫,却不染一丝欲色。

天色渐亮,夜雨也停,我从梦中惊醒。

繁寂还在安眠,炙热的呼吸洒在我耳后,痒痒的。他将我揽在怀里,胸腹紧贴着我,我总觉得有些热,在他怀里轻轻翻过身,打量着他妖冶的脸庞。

繁寂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糅合一种无法道明的异域美,眉目张扬深邃,眼尾细细稍弯,浓密翻卷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若悬梁,肤似凝雪衬托着不染而朱的薄唇。我轻轻复上他眉尾的淡淡小痣,顺着侧脸线条一路向下,停在他凸显的喉结处。

小小一团,甚是有趣。

刚想捻住它,哪知一双大手复上我的手背。

繁寂眯起眼打了个散漫的哈欠,小指指尾弯钩轻轻划过我的鼻尖,“醒这幺早。”

“嗯。”我不大好意思,将头深埋进他怀里,鼻息似篝火旁的热风,反复在他胸口前跳跃。

他哑声一笑,扣着我的手,抚上自己脖颈处那小小一团。

玉臂无意与繁寂精拔的胸肌敏感摩擦,胸口肉果变得坚挺,耳边是他深热的呼吸。随着繁寂有意识的吞咽上下滑动。我感受指间喉结细微的颤动,满满的侵略感。

“等会想吃什幺。”繁寂声音暗哑,揉揉我乱糟糟的发顶,眉眼间的温柔炽热冲散了冷艳感。

“三鲜粉!”

“好。”他低头,薄唇贴在我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个温热的吻。

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今日的太阳格外的大。我合上院门朝庭院走去。

满树桃花被风雨打落了不少,空气里散发着隐隐的花香。石桌早被日头晒干,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以及一个装着花茶的黑木匣子。

繁寂端着两碗面条走来,一席红衣包裹着高挑精壮的身子,脸上笑意盈盈。

“阿繁这般倒是颇有几分人夫模样。”我抿唇偷笑,替他倒上一杯花茶。

繁寂繁寂闻言一顿,复擡眸看着我,勾人的桃眼是满满深意,“人夫?....不若...”“不若...阿画娶了我,让我担上这实实在在的名头?毕竟...如我这般上的了厨房下得了厅堂,暖得了床的男子是少之又少。”

我掌壶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水洒出去,”..阿繁这是取笑不成...自古哪有女子娶男儿郎的....且...“,目光瞥到繁寂脸上漾起的微微失意,我适时止住了话题。

一时之间竟有些沉寂,只剩下我一人动腮嚼东西的声音。繁寂面前的青瓷白底碗中只落下些汤汤水水,他就静静地坐在对面,时而抿茶。

是该好好正视阿繁待我的心意了吧...我暗暗的想。可心底却有两个小人在不停争吵。

“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

”等?能有几个五年给你等呢?那日大火你也目睹了,火势之大到连顶梁木头都被烧了个净,更别说凡胎肉体了!”

“可...可是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毕竟那曾是陪伴了整个幼年时光的人啊,是主人心里的白月光!”

“你也说了是曾\'嘛...现在陪在主人身边的是繁寂!白月光既已死,又何必再堵上未来数个五年呢,若一直留恋过去而忘了如今实实在在给予温暖的人,那对现人也太过打击了吧。”

“....我不管我不管!”

“哼!说不过就耍赖!”

.......

我晃了晃脑袋,将两个争执的玉面团子摇散,心里暗暗定了主意。

“子雾,如此这般...也该放下了。”

繁寂不知我为何突然同稚儿般拿筷子搅弄面条,时不时的摇头晃脑,又仿佛下了偌大决心点头拍桌,当是自己面上情绪过头给我带来了困扰,便只能心下拾起那股落寞,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我再回神时,繁寂已步置我身后,俯下身子夺去了我手里的玉筷置于瓷碗之上,随后轻轻拥着我,一股子幽香袭来。

“阿画,我知过火了。便不要同我置气好不好?”

“...阿繁,”我斟酌片刻。

“我....我同你说说昨夜里见得故人之坟吧...”

回应我的是他身形一滞后的紧密相拥,滚烫黏腻的呼吸撒在我耳后,“好...”

眠眠子:呜呜呜,鹅子感情终是有所回应了!后头俩章大概是重现往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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