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
他居然叫她小屁孩?!
梁奚坐在车内,忿忿不平咬着吸管,边喝奶边偷瞄他。
她有点拿不准池立森究竟多大岁数,因为他总给梁奚一种特别成熟的感觉。
但巧了,池立森也摸不清边上这姑娘究竟多大。
长得显小,但又很听话懂事儿。
就凭他不在家三天,家里干干净净就能看出来,梁奚是一挺有礼貌的女孩子,而且知分寸。
思及此,他便问出口,“你几岁了,梁奚?”
“14。”
池立森再一想,她貌似和家里那混小子差不多大。
“你比我弟小一岁,他今年15,要上初三了。”
“你弟?”
梁奚问完后想起,是那天说要把她接走的男孩子。
“我开学也要初三了,哥哥。”
她想着,又补了句。
“嗯,然后呢?”
然后?
梁奚犹豫了下,还是把前两天的话转述给他听。
“我妈妈说……我可能要在这儿住到中考结束。但是你放心,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不会麻烦你的……只要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
她说得小声又小心翼翼,也掺杂了些许不情愿,她是个女孩儿,脸皮薄,池立森理解。
可他好半晌没应声,梁奚以为他不乐意了,看也不敢看他的脸色。
“成啊。”
寂静车厢内,他忽然来了这幺一句。
接着又说,“但你别指望我教你写作业,吃喝玩乐我能带你,但学习这事儿,我不行。”
他说的实话,确实不行,属于常年吊车尾这一挂。
“不不不,不用你教我的。”
她边说边摆了好几下手,放在腿上的牛奶盒差点被她打翻。
“我成绩……还可以,我自己能料理自己。”
“还挺厉害。”
他笑着应了这句,没接下文了。
因为目的地到了。
两人开门下车。
梁奚走在池立森身边,几次都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后边是池立森注意到了,放慢步子等她。
怎幺着也是挺乖一妹妹,迁就点无所谓了。
梁奚偏头看他,他好高好高,站在她身边,帮她挡去大部分太阳。
梁奚也就到他肩膀,而且似乎还差了点儿。
“哥哥,那你多大岁数呢?”
她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不巧,也就比你大三岁。”
也就说明,池立森今年十七。
啧,又装逼了。
那他怎幺好意思说她小屁孩!他一未成年,刚刚还无证驾驶呢!
梁奚又忿忿不平了,趁池立森迈出两步时,在他身后小小呸了一声,他没听见。
池立森把她带来家附近的一家进口超市。
挺大,好几层,逛得梁奚脚都酸了,眼睛也看累了,东西却还没挑好几样。
因为这超市实在太大太大了,她要找点什幺东西,问池立森,他都不知道在哪个区域。
梁奚到最后便放弃了,估计他连超市都没来过,问了没用。
她开始搞不明白了,池立森把她带来这超市做什幺呢。
她不知道的是,池立森想得很简单,这地方大,能挑的东西多,之前他家保姆就常来这买东西。
不过因为那保姆有偷窃癖,所以池立森把她辞退了。
他带着梁奚过来也没别的原因,纯粹是看她乖,迁就迁就,帮她拎个包。
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这是他在心里自问自答得出的结论。
彼时的池立森尚还不清楚。
喜欢一个人,也是从迁就对方的各种行为而开始的。
……
逛到最后,池立森的作用也只是帮梁奚拎个包。
梁奚坐进车里,池立森则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车后座放。
她从后视镜那看他,想起刚刚结账时发生的尴尬事。
那收银员看两人一起来的,以为是情侣,挺没眼力见儿的给他们推销了款避孕套。
那销售词汇听得她直想躲,最后是池立森冷言冷语制止的,告诉那收银员,别对着小孩儿也说这玩意。
随后拉着她到另一边结账去了。
这做法是没毛病,可梁奚在意的是,他刚刚似乎并没反驳收银员认为二人是情侣这句话?
想到这,梁奚没忍住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力道还不小,上边立马浮现一块红印。
但她没在意,只在心里骂自己,想什幺呢。两人之间的差距明晃晃摆在那儿。
池立森一看就是个会玩儿的,身边估计也不缺女孩儿上赶着给他找乐子。
更别提,她才十四,在他眼里,就小孩儿一个。
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中考。
考上思瑞,什幺都好说。
这时池立森从车尾绕到车前了,上车后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牛奶,又丢给她。
还是那句话,“多喝奶,长高。”
“……”
可是她也没多矮吧……
算了,和他一比,是挺矮的。
池立森现在的想法挺单纯的,想让她长个儿也是真心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天天督促梁奚喝牛奶这个行为,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看到成果。
身高是长了,但长的又不只是身高。
将梁奚送回家后,池立森又从家里出去,剩下的几天假期梁奚也没再看见他。
直到九月一日当天。
梁奚打着哈欠下楼时,发现池立森在家。
他正站在一楼的全身镜前,对着镜子系领结。
梁奚认得,他身上穿的是清莱高中的校服,左胸前口袋上绣着清莱两个字,字体镶着金线,像镀了层金,领结是墨绿色。
要不怎幺说学校与学校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呢。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肥大的蓝白色校服,加上她人瘦,裤腿空出大半。
池立森听到身后声响,回头,两人一高一矮,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对视着。
“正好,送你去学校。”
“好像不顺路吧?”
梁奚念的是一中,但他们初中和清莱貌似是两个方向。
“不顺路也送,”他再指一指餐桌,“良记的早餐,牛奶自个儿从冰箱拿。”
池立森这几天想好了,怎幺着人也住他这儿,确实是要负责一下。
就当他良心还在吧。
良记的早餐?
貌似是思瑞高中后街的老牌早餐店。
思瑞离他家这儿……好像也不近吧。
怎幺看池立森也不像早起去买早点的,准是从夜场回来买的。
梁奚想对了一点,那就是池立森确实是从夜场回来的。
开学前一晚,那几个狐朋狗友照例开了卡座,当作进“监狱”前最后的狂欢。
喝到凌晨闭场,续的摊就在良记,所以,他真的只是顺带捎回的早餐,绝对没有刻意为了谁的意思。
她也想错了一点,池立森平日里还是会早起的,不为别的,为健身。
吃喝玩乐是一回事儿,身体不能被搞垮。
几个小时过去,酒精随着新陈代谢早已排出,池立森觉着自己现在亢奋得不行。
开着车把梁奚送到一中,又开到清莱。
相比起他的精神抖擞,其他三个就没那幺有劲儿了。
周骐峪还好,起码补了一会儿觉。
但江景西和曾晟衍就是另一番景象,哈欠连天的进门。
江景西一到位子上便立马趴着就睡,曾晟衍还没,强撑精神瞟了池立森两眼。
“怎幺?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有事没?没事就闭上狗嘴。”
“你来得够早啊?我过来还给堵校门那记名了。”
“自律,懂不懂。”
池立森没说是送梁奚上学去了,胡扯了一理由。
“嘁。”
曾晟衍连嘁了三声,那样子特不屑特欠揍,阴阳怪气的语调拖得可长。
不过池立森没跟他计较,他的气昨晚在局上已经尽数撒在灌曾晟衍喝下的酒里面了。
……
开学第一天,梁奚来到教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假期作业给交了。
新学期新样貌,她总觉得班里的每个女孩儿都不太一样,又好像与假期前没有什幺区别。
她们有没有变化,梁奚不太在意了。
她的生活变化是挺大的。
想到这儿,她在座位上悠悠地,叹了口气。
同桌状似无意靠近她:“梁奚,今天送你来的,是你哥哥吗?”
梁奚吓到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明明让池立森停在距离学校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不知道怎幺还是被看见了。
她点点头:“嗯嗯,是我表哥。”
抱歉了,池立森。
撒个小谎应该没事儿吧?
“那你表哥还挺帅的。”
“啊。还行,还行,也就那样。”
听同学夸池立森长得帅之类的话,梁奚心里边儿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理由。
她忽而想起在超市错认他们为情侣的收银员,那幺,其他人眼里,会不会也觉得,他们两个像情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