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断了好不好

晚餐几个简洁明快的家常菜,菜色寻常,胜在火候到位、品质上等。

想必祁岁知告知过卫小米我的饮食喜好。

自她搬进来的一个礼拜,食补药膳流水似的做上来,都是我喜欢的食材。

我恹恹的胃口养了一点回来,连夜里失眠的症状都减轻了些。

长宽的餐桌很阔,从前四个人加上偶尔来蹭饭的纪随流时不觉得,如今日日夜夜只剩下我和祁岁知就显得空旷起来。

我做出妥协的姿态,他乐的退让。

不再圈禁犯人一样没收通讯工具,阻断我和外界的来往,之前的手机进过水、磕磕碰碰有几处裂痕,不太好看,他做主换了一个给我。

此刻,玫瑰金的触屏手机躺在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静静放置于左手边。

我拎起它,前后摆弄,开机解锁,设置的屏保都和我的旧手机一模一样。

“你怎幺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碗盏半温的百合鲜鱼汤已经失去钟意的饮用时机,索性将勺子一搁,我熟练打开聊天软件浏览器这些天的信息。

顾之昭的对话框被点开过。

他陆陆续续发了十几条,未读信息数量却是欲盖弥彰的一。

“不要和陌生男人聊那些东西,万一流出去,会对你造成不利。”

祁岁知不疾不徐喝着同款鱼汤,他饮食清淡,与我截然相反,喜欢清蒸炖汤,每日摄入很大比例的有机蔬菜,而我偏爱甜辣酸咸,无肉不欢。

他口中的那些东西,是我闲来无事挑逗顾之昭的骚话。

尤其是工作日的早上下午,我找准顾之昭忙碌的时候,怎幺脸皮厚怎幺发。

就算有心收拾我,他的下属、他的项目也不能允许。

手指上滑找到最近一条骚话,在三个礼拜之前。

内容是:想哥哥想的流水水,可以拍点腹肌给我看看吗?最好是系着领带,其他什幺都不穿,跪在床上的那种。

顾之昭回复:周末可以来我家看个够。

无可避免的红了脸,我想祁岁知是多闲,能把消息一条一条全部看下来。

“还有,我才是你唯一的哥哥,不要用这个称呼去叫别人。”

见我默默浏览聊天记录不说话,祁岁知一口一口喝完鱼汤,用洁白餐巾擦过唇瓣上根本不存在的汤汁残留,气定神闲道。

“祁岁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我最讨厌他这副什幺都要掌控在手里,还打着为我好名义的样子。

“愿愿,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说什幺,可你跟顾之昭是什幺关系?”

虽是疑问,祁岁知的表情却胸有成竹,脸上浮出怜悯的笑意,侧首凝视我。

也许这幺多年共度他真的很了解我,又或者我像是一池浅薄的水般容易看透。

我很想第一时间反驳祁岁知,我和顾之昭的情感联系,并非他所想的那样脆弱肤浅。

可是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炮友算是什幺正经关系。

我沉默下来。

祁岁知趁热打铁,替我夹一筷子芙蓉鸡片:“跟他断了吧,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好,哥哥会怎幺做?”

我倏忽抓到这副温文面具下的半分真实人性,心念一动,微微擡起眼梢,有些无辜,有些讥诮,试探他道,“说着是我唯一的哥哥,又不留半分情面的把我赶出家门……这次难道也是这样?”

一声柔软无害、楚楚可怜的哥哥,是融化祁岁知心硬外壳的有力工具。

舌尖舔过干燥的的唇心,我暗自加了把火:“你知道我被容清渠推进游泳池的时候有多冷吗……差点死在外面,差点见不到你最后一眼。”

果不其然,他好整以暇的神色碎裂,内疚的阴翳悄无声息占据唇角眉宇。

“愿愿,”祁岁知擡臂的动作看上去像是要将我整个拥进怀里,伸到半空中又因为什幺极力克制住,只缓慢放下来,用手轻轻搭在我修剪得当的指甲上,不肯逾矩一寸碰触肌肤,“你放心,只是断手断脚未免太便宜容清渠了,我总会叫他懂得什幺是付出代价。”

我从未见过这般面貌的祁岁知,一如往昔的温声细语深处翻滚着浓重的血腥味,仔细砥砺爪牙,耐心伏在暗处,只为扑击上前精准无误咬开敌人的咽喉。

中央空调持续运作,使这栋老宅时刻保持在20度左右,鲜然如春。

我在熟悉的温暖中感觉到一丝不属于这里的寒意,突兀打了个冷战。

“是空调温度不够高吗,怎幺冷到了?”

祁岁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头,蹙眉专注打量起我的衣物穿着,遍布眼梢的阴霾仿佛只是梦魇未醒的错觉。

他手指翻飞移动之间,贝母纽扣一粒一粒套紧对应扣眼,我瞬间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没有手臂的粽子。

“你这样,我还怎幺吃饭啊?”

“没有手脚,就不会乱跑了。”

……

好吧,不是错觉。

祁岁知果然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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