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砚衡自然明白林嬷嬷的欲言又止,他父亲这些年的顽固与霸道他全看在眼里,他这一走,无疑是跟王府的一切彻底断绝,所有的资源他将都无法享用,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家。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去找她。
他对林嬷嬷扬起抹带着甜蜜的苦笑,对她说:“我不想再让我爱的人从我身边消失了。”
林嬷嬷边擦着泪,边理解的点点头,“王妃昨日一清醒,便让剑怀少爷去找了,放宽心点,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对于剑怀豢养的能士,一直以来他都是有目共睹的,能力好又强劲,且迅速确实,这让左砚衡紧绷的心获得一些安慰,但在还没看到人之前,他这颗心就是放不下来。
他对担心着自己的林嬷嬷一笑,要她代替自己好好照顾他母亲,便准备随着那两名黑衣人离去。
只是走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我那一剑对他还好吗?”本不想问的,但怎幺样那伤是他给的,又是自己的父亲,完全不问有悖他过去受过的礼教。
林嬷嬷自然明白他问的‘他’是谁。
“大夫说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说你在刺入的时候有收势,所以只要休息几日,待伤口愈合干燥,便可以正常活动。”
听到没事,左砚衡便放心的离开养育他二十年的家,完成了他三年前一直想做的事――离家出走。
左砚衡一上剑怀准备的马车里,便见丽芙抱着一个超大包袱,跪坐在撑着身子准备起身跟他行礼的怒海身旁。
“别动,会把伤口绷开的。”因他已经看到紧缠在怒海整个背部且刚新换的纱布上,染上了片鲜红。
丽芙一听到左砚衡的提醒,忙将身前的包袱往一旁的空位放去,急急地要怒海趴回锦褥上,两眼更因担忧泛起了泪花。
怒海则一看到丽芙眼泛泪光,马上乖顺地趴回锦褥上,一刻也不敢耽误,甚至不断地安抚她,要她不要担心。
左砚衡看着他们两人自然温暖的互动,忍不住一脸的欣羡,因为这曾是他可以拥有的,但他却让她从自己手中消失了。
这让左砚衡自责地望着车窗外晨起的明亮,完全不管剑怀派来的大夫,是如何将他脱节变形的十指一一接回。
一般人早痛得哇哇惨叫,眼泪鼻涕流满面了,但他却像是没事人般,毫无所觉。
一旁的丽芙看到这一幕,她终于明白左砚衡对于段宴若的情感。
以往她都认为他对段宴若只是段风花雪月,现在看他为了段宴若的苦难与生死不明而自责心痛,便晓得他的爱不输段宴若对他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缘分,是否还有办法延续下去?
毕竟都已是第四日了,会有希望吗?
她想也不敢想。
但为了安慰左砚衡颓丧的心,她从大包袱内拿出一对耳环来。
一只本是放于段宴若的锦盒内,而另一只是丽芙在林嬷嬷要她带出左砚衡所有可以带走的财物时发现的,被左砚衡一些腰珮压在木盒内。
她记得这耳环段宴若很宝贝,时常戴着,不管王妃赏赐她多少更加名贵的耳环,她都不戴,就只戴这对耳环,她说,这耳环很像她,也更适合她。
至今她依然不懂她说这话是什幺意思,但她知道这对耳环对段宴若来说,是有很重大的意义在的。
她将这耳环拿给左砚衡。
“这耳环一只是我在宴若姊的锦盒内拿的,另一只是在拿世子衣物与随身物品时发现的,它们应该是一对才是。”
左砚衡接过,静静地看着躺在掌心上的耳环,想着段宴若那日的倾诉,想着她的眼泪,更想着丽芙刚刚说的那一句――‘它们应该是一对才是。’
是啊!他们应该是一对才是,只是他错过了……错过了……
他将那对耳环紧紧握在掌中,脸则埋在拳头上,为自己的失去,流着无声且懊恨的眼泪。
他的压抑,让一旁的丽芙看了,都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老天爷!求求祢,一定要让宴若姊平安无事,别让世子变成一个人,他会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