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话

澡堂离宿舍不算远,毕竟这里本来就曾经是上个世纪日本人住宿的旧地。后来日本人迁走了留下这些建筑设施,又被当地居民收购。虽然大多建筑年岁不小,但倒是一直有在修缮加固。除了我住的宿舍外,澡堂也是当时留下来的。

原本澡堂被当成博物馆,后政府又决定改建回澡堂以供使用。实在是内部的管线跟相关硬体设施很完善,加上当地居民的坚持,相关单位便从善如流,恢复了过往的光景。

其实就连我跟阿杰读的大学也很多日式老建筑在就是,不过新校区的建筑就都是现代建筑了。

到澡堂的路途中要经过一个公园,那里照明很好,晚上常会有老先生老太太在这边跳健康舞之类的很热闹。从公园中间直接走过去不用担心有甚么危险,就是吵了点。

过去后就是一段上坡路,上去到尽头就是澡堂了。听说上个世纪初这里还有温泉,后来似乎因为大地震的关系还是怎样温泉就没了,澡堂也因此而关闭。

在政府根据节水法案重启后,现在都是用锅炉煮水,加热方式以电热式为主,所以没有废气需要从烟囱排出。不过晚上澡堂开启时,烟囱上的照明灯会亮起,告知邻近的用户可以来泡澡。

「好久没来了。」阿杰在我身边说着。

「你可别跑错地方。」我指了指门口的右边女字。「那边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呵呵,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进那个圣地。」

「……」我转头看着阿杰。

「看甚么?我现在是女的欸。」

「你好歹把下流的眼神收起来,就算是女的也是会被女的告性骚扰的。」

「呃……也对喔。」

虽然阿杰没有把脑中的妄想说出来,但我认识他那么久了,怎么可能猜不到?沉默片刻后,我又叹了口气,说:

「……专心洗澡,别想些有的没的,知道吗?」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澡堂门口,走进玄关后可以看到前方分两侧,男左女右,正中间则是柜台,上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慈祥和蔼的老管理员,负责收费跟监视。

管理员上面放着一个白板,写着今天男生跟女生进入澡堂的费用。我朝上看了一眼,一次五十元,似乎又涨了。

「上次来才四十元的说……」

我用手机扫描柜台上的QR码并支付一百元,然后擡头跟顾澡堂的长眉老爷爷说:

「两个人,钱都我付。」

这边有不少是妈妈带女儿或爸爸带儿子来洗澡,所以也接受帮人付钱。只见老爷爷微微擡起他那长长的眉毛,就点头示意我们入场。

回头看向阿杰,此时的他正歪着头放空。我指了指女浴池方向,说:

「女澡堂在那边啊。」

「啊,对!我该去那边!」说完,他便急急忙忙跑进女澡堂。

我目送他进去后,才放心走进男浴池。接着在更衣室把衣服脱下,用毛巾遮住重要部位后我才把衣物放进置物柜里。接着我拿着小脸盆进入浴场,扑面而来的是澡堂里的热气。

浴池内部就很日式的那种设计,白磁砖大浴池。有很多老人坐在镜子前洗头,偶尔有一两个小孩在浴场里乱跑。

年轻人也不多就是,毕竟这区本来就人口结构老龄化的很严重。

我走到一个镜子前坐下开始洗身体,先洗头在洗身体然后用水冲掉肥皂泡。不这样做就会被不知哪来的老头子瞪眼,因为这样就跳进浴池里很没公德心。

嘛不过我是觉得真要爱干净就不会来澡堂洗了,会直接去旅馆吧?往山坡上走还有温泉存在,有几间温泉旅馆就开在山坡上。那些都是情侣才会去的地方,像我这种人就没机会去。

胡思乱想中踏入浴池,久违的热水浸泡感袭来。在宿舍只能淋浴,总觉得少了点甚么。不过要不是限水,其实我也很懒得爬这个长坡来泡澡。

擡头一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估计一下泡澡时间,大概十分钟后我才起身走出浴场。穿好浴衣离开澡堂,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快出来了,却看到穿着宽大浴衣的阿杰坐在澡堂外的木椅上,擡头看着夜空发呆。

不知道他是在想甚么,我走到他身边问:

「你怎么洗那么快?」

「老皮……」阿洁有点失神地喃喃道:「我原本以为女澡堂是天堂呢,结果我只看到一堆干瘪的奶子。」

「噗。」

在这老龄化比例偏高的区域当然没甚么年轻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样吧?但我也知道阿杰没想那么多,他应该是以为停水了,不管老人年轻人都会来。结果没想到看到的都是老太婆,难怪一脸生无可恋。

「我们回去吧。」

「嗯……」

回家的路上阿杰还沉浸在幻想破灭的失落中,闷闷的没说话。直到他进房间后再度扑回自己的书堆中,状态才恢复一些。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所以我没好气地看着躺在床垫上的阿杰,说:

「别看太晚喔,明天还得出门买东西吧?」

「知道了。」我的室友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我说真的,你别刚出院就熬夜啊,这样身体撑得住吗?」

阿杰转头把可爱的脸蛋朝向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一旁后翻身仰躺看着天花板。

「好吧,我乖乖听话。」

「那就好。」

其实洗完澡回到家时间还没很晚,但阿杰自性转后似乎就很容易睡着。失去漫画的刺激后他的眼皮就开始沉重,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

正在滑手机的我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便擡头看向我那室友没有防备的睡脸。我微微摇头,走过去把阿杰的棉被盖好。现在这时节晚上还挺冷的,要不小心感冒或肚子痛就不好了。

「晚安啦。」

睽违两年再次感受到身边有信得过的人睡觉的情况,心底某处一直存在的焦躁终于消失了。感到某种无形重担似乎已被放下,我忍不出打了个呵欠。

难得这时就有睡意,不如趁早睡吧。这样想的我关掉电灯,便走到自己的床垫一躺,没多久就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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