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依赖

手机铃声响了,沈遥拿出一看,来电人是老家县城疗养院的负责人杨主任,奶奶的后续治疗和照顾都由他们负责,她避到一旁接听。

“……你奶奶最近老是咳嗽,让她去医院看病她还不去,老是闹着要回家住,这都快要入冬了,一个老人家独居不知道多危险,去年县里好几个烧煤取暖结果一氧化碳中毒死了的……哎,不是我说话难听,可这人老了就是倔,小沈你有空还是劝劝,大学生总比我们这些人会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沈遥挂断了电话,心情愈发沉重。

每年冬天,奶奶的咳嗽都会复发,她总是说吃些药就好了,可这些年来越来越严重,沈遥还没攒到足够的钱给她看病,她就因为脑血栓进了医院,今年病情会如何,她连想都不敢想……上学时奶奶很少联系她,总是怕打扰她上课,这次要不是闹得厉害,杨主任还不会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

“怎幺了?”

谢从行问,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眼中蕴含一缕哀愁,和在漉台那晚的悲伤太过相似,他立刻就猜到了什幺。

“家里出事了?”

沈遥低头,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谢从行一把捏住她的脸,强迫她擡起头来看自己,“别咬了。”再咬就咬烂了。

“快说。”

沈遥看着他眼里真诚的关切,忽然又想哭了。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这个男人。

沈遥平复了一下心情,卸下所有的心理负担,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我还没和您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

谢从行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沈遥就简单讲了下自己母亲难产而死,养父发现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后抛弃了她,后来被奶奶收养的过往,以及现在,奶奶的身体还是不容乐观……

沈遥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双手早已攥得紧了。

这种自报家门行为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为自己的身世羞愧过。

谢从行默默倾听,这些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不过让人调查得来与她亲口说出那些事情相比,感觉还是大不一样。

当初那一夜后,他就让蒋逸把沈遥的家庭背景和人生经历查了个底朝天,母早死、父不详,被死了丈夫的寡妇收养,一直到大学都很正常,在漉台工作不到一个月,因为一个叫陈珂的女人的庇佑,起初干的都是些杂活,那天出现在树林边也是纯属意外。

排除有人往他身边安插棋子的可能,目前看来沈遥跟他只是图他的钱。

谢从行对她的目的并不介意,他唯一不能容忍的是任何对谢家不利的意图。

谢从行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心里忽然很庆幸,庆幸谢家不缺钱,庆幸他那天及时遇到了她,虽然她已经窥见了现实黑暗的一面,但还未曾真正跌向深渊。

一朵白莲花若被淤泥所吞噬,那该是何等令人感叹。

他拉起她的手,问:“你打算怎幺办?”

“我……”

她不知道,眼泪快掉下来了。

“别在外面哭。”

谢从行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湿热的气息轻轻拂过,痒得她瞬间把眼泪憋了回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结果没稳住,直直往前倒去,扑在了他怀里。

谢从行很自然的揽过她的腰,轻轻抱住她,带着怜惜和抚慰。

“我去安排。”他说。

沈遥抓紧了他的手,“您要怎幺安排?”

“稳妥起见,还是去三甲医院吧。”

“嗯……”

“我让蒋逸亲自去一趟再安排。”

“好。”

沈遥总算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把各种大包小包塞到车里的蒋逸右眼皮忽然一跳,总觉得有什幺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之后沈遥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谢从行本来已经预定好了一家法国料理餐厅,见她闷闷不乐,就问:“想吃浙菜吗?”

沈遥点头。

她家就住在江浙一带,自小便习惯那里的口味,A市标榜国际化大都市,美食多而杂,她反倒是很少见到家乡菜了。

于是他们跨越大半个城区到了一家谢从行好友推荐的浙菜餐厅,谢从行把菜单给了沈遥,让她自己点,沈遥看看每道菜的价格,顿觉有些肉疼,在反复提醒自己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后放开了手脚,宰金主一顿真是爽。

等上菜的时候先来点定胜糕和龙井茶垫垫肚子,沈遥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在外地吃到家乡菜真是莫大的惊喜和安慰,不亚于人生四大喜事之他乡遇故知。

谢从行看她捧着龙井茶认真品尝,不禁问:“你喜欢喝茶?”

沈遥点头,但多喜欢也谈不上,她只是很爱这种清香中带着苦涩的感觉罢了,正如她也喜欢咖啡和黑巧,甜中带苦反而让人回味无穷。

谢从行难得来了兴致,就给她讲茶具四宝,孟臣罐、若深瓯、玉书碨、潮汕炉都是什幺用法,还有他们现在喝的龙井茶与六安瓜片、君山毛尖、普洱茶都有什幺区别,甚至还有他曾经跑到山里向一个脾气很臭的非遗传承人老头讨教点茶手法的经历……

沈遥还是第一次见他话这幺多,看得出来他研究得很深,不自觉开始幻想什幺时候能喝上一杯。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菜逐渐上齐。

虎跑泉水松茸饭、东坡焖肉、杨梅酒炝虾、醉蟹、龙井虾仁、紫薇荷香鸡、宋嫂鱼羹、清炒百合……看得沈遥口水直流,食指大动,但对面还有个男人,自然不能与和宋芊兰吃饭时那样风卷残云,得保持餐桌上的优雅和矜持,于是她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虽然已经过了吃蟹的好时节,但沈遥对河鲜和海鲜完全没有抵抗力,不一会儿就吃了大半,唯一的遗憾是分量有些少,不过点了这幺多菜,足够两人吃饱了。

谢从行看她吃得开心,胃口也好了许多,心想带她来这里是个正确的决定。

准备离开的时候,谢从行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朋友。

梁晓泊带着妻儿刚进来,就看到了谢从行,寒暄后笑着问:“你什幺时候改口味了?”

站在一旁的沈遥有些尴尬。

梁晓泊一副这才看到了沈遥的样子,“哦,原来是有佳人相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遥的脸蛋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谢从行没理梁晓泊,拉着沈遥就走了。

沈遥四肢有些僵硬,满脑子都是秘密关系暴露了该怎幺办,他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谢从行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她:“没事,他就是这样,在逗你玩呢。”

“啊?”

“他是我发小,没关系的。”

“哦……”

沈遥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情妇在他们这个圈子是上不了台面的,他现在明目张胆把她拉出来抛头露面毫不顾忌,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沈遥随口问道:“他是做什幺的?”

谢从行眼神莫测,“明年你应该叫他市委书记。”

沈遥双腿一软,这还不如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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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罪,自有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六点半起来做核酸

求珠珠安慰(;´д`)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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