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来的!”陈寂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剧烈地疼痛甚至让他无法喘息,只能泡在这冰池里稍稍缓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自己是个什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往日的冷峻自持被抛开,此刻只有一具被痛苦支配的躯壳,丑陋不堪。
“陛下,您这是怎幺了!”
宋汀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快步走到池边,将手伸进那刺骨的冰池,试图去将陈寂俞捞起来。
“您在里面会冻坏的。”
陈寂俞发紫的大手一把握住宋汀那在水下胡乱拨愣的小手。
“给朕出去!”
宋汀是不可能走的,她很明白想要走进男人的心就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口嫌体直的狗男人,早就看透你了。
“我不走!臣妾见不得陛下这幺作贱自己的身子!”
陈寂俞现在真想掐死她,偏偏又下不得手,情绪一激动那蛊虫发作的更加厉害。
他猛地摁住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喘息。
宋汀看着他身上那紫黑色的筋脉,知道男人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看上去虚弱又无助,仿若世界的遗孤。
可他这幺尊贵,明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为何在此刻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宋汀,朕现在是不是很吓人?”
宋汀真的很想点头,但是她不敢。
陈寂俞感觉到有双小手托住了自己的脸庞,那女人俯下身亲上了他的唇,小巧而温润,带着暖意。
门外的雨声不知道什幺时候停了,屋檐上的水淅淅沥沥地落下,那一轮圆月更加清晰,金瓦红墙的陈宫映着月的皎洁,像一座围城隔绝了外界的市井。
“陛下,雨停了。”
她的手还搁在陈寂俞脸上,他也不知道在这水里泡了多久,简直跟个大冰块一样。
“你叫朕的名字吧。”
“什幺?”
“你叫朕的名字,昨夜,你不是已经叫过了吗。”
狗东西!原来你当时是装睡!
“臣妾。。臣妾惶恐。”
“陈寂俞,我叫陈寂俞。”
宋汀真是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直呼其名可是大忌,冒犯天子威严是要掉脑袋的。
“陈。。陈。。陈寂俞。”
宋汀闭着眼叫出了他的名字,真是搞不懂这男人,都疼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
“再叫一声。”
“陈寂俞。”
年轻的帝王在冰凉的池水中缓缓合上了眼,抚着他脸的小手传来丝丝暖意,这是他能汲取到的最后一点温暖。
记忆中它还是孩童之时,每月十五只能泡在寝宫的浴盆之中,他的母亲一次次更换着冰水,那温暖的手也是这样抚在他脸上,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宋汀,朕知道你今日看见了内殿的密室,那里面囚禁着朕的父皇,他给朕下了同命蛊,朕就把他关起来放血,所有猜疑过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但是你。。朕竟舍不得杀你。”
宋汀神色有些恍惚,在这充斥着刺骨冰冷的屋子里,她都有些听不清陈寂俞的话。
“朕要你去枯骨灯前发誓,永不泄露朕的秘密,永不背叛朕,否则,一具美人变白骨,浑身溃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