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敌客家管家初选,在接到第一份报名单时就已经开始了。
报名者的身家资料,除非他是土生土长三代流星街人,但凡有身份编号的,如果需要,他们会追查到此人的九族。而想要满足初选条件,规则简单,一、报名者两代血亲已亡(医学鉴定无行为能力亦可);二、身家清白(除参选外无额外目的);三、背景干净(无组织、无信仰),四、有潜力(有成长与塑造空间)即可。再说简单点,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没人会追究的人。
作为揍敌客家管家备选,一旦主人与其本人在某件事上站在相悖的对立面,必然形成祸根。虽然对于揍敌客家所有家主而言,这些渺小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们谁都没兴趣闲时待在家里处理自家管家玩。这也是为什幺历年揍敌客家管家,身居要职的人员都是来自流星街居民的原因。
二柏舞,这是有身份编码参选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仅九岁。
梧桐仔细看着属下调查来的关于她的详细资料。简单,利落,无任何可疑。10月9日奶奶和妈妈遭受意外被刺伤,现在雷蒙德医院靠插管仪器维持生命。她当夜未在家中,幸存。父不详,最近的资料是其父在她两岁时去参加当年的猎人考试,消失在第二关卡,至今未归。其名下拥有可流动资金一千三百五十二万七千四百戒尼,固定资产一百四十万。以母亲与奶奶的每日医药费十二万,搭配居民保险来计算,可维持至明年四月。稍微可取之处是以九岁稚龄在读当地小学六年级,智商测验高达160。报名原因,简明扼要的三个字,需要钱。
只是揍敌客家并不是慈善机构。梧桐把她的报名单扔到淘汰一组。
伊路迷闲来无事,从电击室教导完奇牙,就打算去看看应征管家的初选结果。毕竟关系到可爱弟弟的专属,自己适当的提点一下无可厚非。
梧桐跟部分要职管家正谨慎的做着初赛筛选,擡头看到大少爷亲临,集体起身鞠躬问好。
伊路迷随手抽出一叠过关名单翻看,“在公布名单时,大概会有多少人过关?”
“应该会有两百三十人以上。”梧桐放下手里的工作,恭谨的回复他。
两百三十人以上?伊路迷抽出过关名单中的某一张,丢进淘汰组。突然,一个名字闪过他的眼睛。
梧桐看到伊路迷的动作,再看向被抽出来的报名单,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
伊路迷弯腰捡起引起他注意的那张报名单。二柏……舞,她竟然会报名。
梧桐候在一旁时刻关注着伊路迷的动作。
亲人出事?深夜外出?去了哪儿?真是巧。巧的透着阴谋的味道。伊路迷恍惚想到9号那天,她当时的神色……呵……
“她留下。”伊路迷把舞的报名单丢到合格组,无光感的黑瞳盯着梧桐,“测试的时候,可以稍微针对她一下。”
“是。”大少爷的意思是要她死在初赛?梧桐低着头陷入沉思。
看着伊路迷转身离开,其他管家动作一致的弯腰恭送。
赛肯镇。
将家里积攒的剩余水果尽量便宜的兑给其他水果摊,舞已经开始打算离开这里去相对较大的城市寻找工作。虽然肉身年龄不足,但是她的心智是完全的成人,以之前的工作经历,再加上现在这个社会的发展程度,她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拼出一片天地。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通过揍敌客家的筛选。
她是谁?一个长在农村小镇的普通乡下女娃,随便一抓都是一把。揍敌客是谁?恶名昭彰的罪恶魁首,让你晚上死,你早上就绝对下不了床。她凭啥入选?凭啥?还不如早点想出路更实际。
11月10日,揍敌客家管家初选结束。淘汰者名单以邮寄方式送出,附上谢谢参与感谢致辞。合格者通知单及50万现金由专人送达,同时被告知11月15日来临前务必前往指定地点集合,附上口头警告与‘不要想逃’威胁函一封。
目送笔挺的黑色西装男离去,舞拿着黑色的威胁函和50万现金掐自己的脸,她都想好了被淘汰之后对女神的说辞,这……这就尼玛圣母了?!为毛?
为了去大城市,家里上上下下早已收拾干净,提前整理出的背包直接甩上肩膀,关好窗锁好门,跑到银行把50万存进卡里之后,舞朝集合地点出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瞧吧。
邻居露西看到了黑西装,也看到舞背着包离开家,她想要叫着她说些什幺,可最终,话哽在了喉咙里,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11月14日下午,舞提前到达集合地,距中心枯枯戮山很遥远的山脚树海。而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了。
找了个位置,舞席地而坐啃面包。截止至14日零时,她统计了一下人数。男144人,女73人,其中像她一样明显不足十岁的竟然有11人,更甚者,还有一个明显不足五岁的。
11月中旬,白日与夜间的温差让舞套上加厚外套还是觉得冷。凌晨一点,三辆黑色轿车由远至近停靠在众参赛者眼前。车门打开,先后从车上步出十名黑西装男,现场气氛瞬间紧绷。
“我叫梧桐,接下来的甄选环节由我监督执行。”站在首位的梧桐环视现场一周,“这里是属于枯枯戮山后山,也是揍敌客家的地盘,你们需要做的事就是在天亮之前到达半山腰的指定地点。”
听着梧桐阴森森的声音,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已经够冷的温度愣是又降低了几度。把背包整理好背上肩,她起身走进参赛人群。
梧桐擡手看了眼手表,“OK,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两百多号人争先恐后的往树林间冲去。擡手示意两名管家在此处留守,另外四名管家尾随在参赛者后进入密林,梧桐与其余三人驾车驶往半山腰的指定地点,并同时通过无线电对树海里的隐藏者下达“开始”指令。
夜晚的树海阴森而恐怖,偶尔的鸟兽虫鸣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安心,反而更增添了一丝诡异。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竟然连一点点微光都吝啬给予,这场景让舞想到了一句经典台词,“月黑风高杀人夜”……
舞对自己无语了那幺一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自娱自乐她的心还真大。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她跟在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参赛者身后稳步前进,始终保持着不至于被发现的距离。
舞时刻保持着警惕,毕竟这种情况除了自己多长点心,也就再无他法。她还没天真到以为进入树海只要轻松的走到指定地点就算过关,这林子里还不知道有什幺危险在等着他们呢。
十几分钟后,林中陆陆续续传来哀号。舞竖起了耳朵,当前方拿着手电筒的参赛者,被一道黑影戳穿身体应声倒地的时候,她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尼玛,这是假的吓唬人的吧。
未关闭的手电带着一注光线滚动着,缓缓的停在那人脸旁,勾勒出一副狰狞的阴影。这个一直被舞尾随的人躺在地上费力的呼吸着,剧烈起伏的胸腔只出不进,没过几秒钟就叹了口气没了气息。屎了!这就屎了?!舞的心脏因为紧张开始泛疼,周围惨叫闷哼的声音时有时无,擦!就算想到会有危险,但是没人告诉她应征管家是会丧命的啊!
舞突然想到了女神妹纸的那声,‘你要加油哦,Fighting’。尼玛,她是想借刀杀人?不用亲自动手就想姐死?!不玩了……姐不跟你们这群疯子玩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木然的退后几步,她回头就想往来时的方向跑。
仅两步,舞就站在原地不动了。那封黑色的威胁函,写明了‘不要想逃’,说白了那50万就是要玩姐的命!逃?!出发地点他们不可能不派人把守,她有自信能够逃脱吗?就算侥幸让她逃了,医院里的人怎幺办?现在横竖都是个死,她丫此刻不拼行吗?!几万只草泥马在她内心奔腾,去你妹的!!
舞倚靠着一颗大树做简单的掩护,闭上眼睛慢慢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怕,集中精神……这幺黑的天,大家的条件都一样,集中精神……声音……温度……风……空气的流动……轻巧的绕过那具尸体,以娇小的身形优势藏进林间的暗影,她朝目的地方向前进。
越往树海里面奔进,树木之间的距离越紧密,而周围的一切也越发安静。舞紧张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物体破风的微小声音轻击她的耳膜,那东西划破空气朝她射了过来,舞向后闪身,“噗——”一根被削出尖的木棍擦着她的鼻尖刺进旁边的树干。来不及摸摸自己被刮破皮的鼻尖,她快速躲进另一棵树的暗影。
可是更快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更密集的破空声响。舞懵逼了,她甚至听见了自己神经断裂的清脆声响。
“噗——”十几二十根一指粗被削尖的长木棍交错着斜刺入地,强劲的力道致使一米长的木棍深深没入地面。
舞像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的搂住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倒挂在上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原地起跳到如此高度,还没等她缓过劲儿,另一拨偷袭已经速度来袭!
我擦!倒搂着树枝的舞迅速撒手并狠踹了一脚树枝以借力逃亡,可惜的是她忘了树枝不同与地面,不是使力就能借力的。而也就是这幺短短的几秒钟失误,红艳的血珠已经在半空中猛然散开。
沉闷的物体跌落地面,枝叶被刮蹭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渐渐开始凝固了。
时间,静止。舞屏住呼吸,姿势僵硬的躺在地上。天知道她刚才是以多狼狈的姿势尽量躲开那些致命的攻击,到现在她的整条左腿都还在抽筋,更别提跌落时着地的后背。
这哪是筛选考核啊,这简直就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被划破的伤口一抽一抽的疼,但是更难忍耐的是抽筋。舞刚悄声的伸手摸上自己的左大腿……
“嗖——”新一轮的攻击就像精密的生命探测仪一样,根本没打算给她一丁点活命的机会。舞慌乱之下只来得及翻了一个身,随手抓起一节枯木狠狠挥了过去。
就算舞的身体感觉再灵敏,在没有经过锻炼的肉体拖累下,也全无用武之地。
散发着腥气的汩汩鲜血一滴滴的染红了她的面颊。舞瞠大双眼,脑海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如果不是她硬用自己的手臂作为代价搪偏了这根木棍的轨迹,只要再稍稍偏离那幺一厘米,她脆弱的生命就将永远消失了。
真疼啊……不过腿部的抽筋倒是消停了。
竟然可以那幺精确的察觉出她的方位及动作,这些攻击和陷阱怕是人为在控制的,人……舞闭起眼睛,姐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你偏偏打算要姐的命……你藏在哪儿呢?
这样肚皮朝天全无防备的躺着,舞相当害怕,更何况她的一只手臂还被木棍穿透钉在地上。但是对方之前的攻击似乎都是在她有动作及反应时才出手的,所以,她想拼一把。
在哪儿?在哪儿……找到了。舞缓缓睁开眼睛又再度闭上。
突然,一个稍显慌张的脚步声踏入舞的感知范围——攻击开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是现在!咬牙把被刺穿的手臂从木棍上抽出,舞冲向那个隐藏在不远处的攻击者,她完好的右手中,正握着一根从地上抽出来的木棍。
对舞来说,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可能反击成功的机会。
一阵疾风袭至,面无表情的黑西装稍一侧身躲过,他向后撇了一眼,微微透光的天际勾勒出站在他背后舞的身形。
舞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木棍,如临大敌似的跟黑西装对视。一时间,静谧的密林里,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几乎在黑西装擡手的一瞬间,舞猛地将手里的木棍往前一掷,飞快地转身就跑。她根本就没想过那根木棍会伤到对方,只求能稍微影响到那人的动作就算只有几秒钟!
舞头也不敢回,凭借矮小的身材优势直往深处错综复杂的密丛里扎。
“报告……”黑西装似乎在向谁做着简短的汇报。再之后的内容,舞就什幺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还没产生作用就又被挤了出去,两片肺叶都开始灼热地疼起来。
舞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她本就受了伤、失血造成手脚发软,再加上林地不比陆地,障碍难度增加了n倍,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突然,耳边响起了物体破空的声音声——舞一咬牙,就打算借着眼前的坡地滚下去!
“第124名参与甄选者确定。”黑西装平板无奇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张标有“124”字样的圆形贴纸被贴在了舞的外衣上。
已经作势开滚的舞根本没办法刹住自己的动势,在滚出了十几米之后好不容易手脚并用把自己稳住。
低头看了一眼贴在自己身上的贴纸,舞茫然的看向黑西装消失的方向。她已经做好了命丧黄泉的准备,谁特幺能告诉她到底是怎幺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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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4500字~~~~~太让现在的我汗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