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她们的姑姑陶雯和父亲陶晟都死于非命。
陶漫星在他们的葬礼上哭得声泪俱下,仿佛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但其实她巴不得他们早点死。如果不是他们兄妹二人,她的母亲段锦书不会死,姐姐也不会走丢。
是他们害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
她恨姑姑,也恨父亲。
让时间倒流回到最开始,陶雯和段锦书刚认识时。
陶雯和段锦书是大学同学。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少,女学生更少。陶雯和段锦书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原是六人寝室,但她们住在女生寝室的最后一间,女生人数不够,于是一个六人间的寝室,便只住了她们两人。
俩人志趣相投,很聊得来。不管做什幺事都一起,像连体婴儿。
段锦书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的挚友,事事与她交心。却不想陶雯却从未当她是好友,而是倾心于她。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在她出现在寝室门口的那一刻,陶雯对她钟了情。
但陶雯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意。那个时代社会投射在同性之间的爱的目光更为残忍,如刀如剑。同性恋是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是社会之痛家族之耻,得用“刀剑”剔除这埋在根根神经中的病灶。剔除了也不算完,刀剑如影随形,时时刻刻警惕着病灶再起。
陶雯惧怕世俗这把利刃,怕伤着自己,更怕伤着段锦书。所以在段锦书读完《她是一个弱女子》问她对同性恋怎幺看时,她只摇摇头,没说其他。她不敢大胆地表达,也不愿诋毁。她将爱躲躲藏藏。她只希望能守着段锦书,陪伴她一生,即使她结婚生子,也伴她左右。她知道终有一天要面对段锦书爱别人的事实,早早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可当段锦书真的告诉她她有喜欢的人时,她还是心如刀绞。
只是她没想到,段锦书喜欢的那个人竟然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纸醉金迷的亲哥哥陶晟。
陶雯看段锦书说出陶晟名字时面色含羞的模样,心里从未有过如此后悔。她后悔当初因为段锦书是外地人,节假日不方便回家,便在节假日里把她带回了自己家,才导致段锦书认识了陶晟。
若她喜欢的是良人,那她也会做做样子说出那番祝福的话。可那陶晟是个谈过的女朋友的数比读过的书的量都还多的人,还恬不知耻地自诩风流不下流。
她原以为,段锦书出身书香门第,最不可能喜欢上陶晟这种浪荡公子哥。
她不知道的是,段锦书的家教甚严,家里从小对就对她约束颇多,导致他反而最喜欢的就是陶晟这种自由烂漫的人。
陶雯原本想要劝阻段锦书,但她知道段锦书是个倔脾气,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比谁都有主见,拿定主意的事谁也劝不动。
于是陶雯就去警告陶晟,告诉他这是她最好的朋友,让他趁早拒绝段锦书,让段锦书死了这条心,免得时间越久,陷得越深,也伤得越深。
结果陶晟剑眉一挑,“拒绝?我为什幺要拒绝我喜欢的人?”
陶雯气得翻白眼,“你哪个女的不喜欢?”
陶晟冷笑,“你。”
陶雯劝阻无果,只等着陶晟新鲜劲过了和段锦书分开,但等得春去秋来,等到的竟然是段锦书通知她给她做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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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姑姑点一首《电灯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