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纪南星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着书包,准备留些作业明天再写,生理期第一天她总是格外的痛。
宋胥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她,纪南星一站起来,他就上前拿过她的书包。
“不许跟我抢,我要送你回家。”宋胥很像只大狗狗,纪南星心想。
就这样,宋胥送纪南星到家楼下,把书包不舍地还给她。”
“我走了。明天在早餐店等你。”
“宋胥…”纪南星想问问他到底喜欢自己什幺,“算了,没事。”她有些怕宋胥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舍不得放弃。
宋胥傻笑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你想说的话再说。”
他以为他们终于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了,没想到还是差一点。话说,告白这种事确实该男生来做,他边走边思索着。
纪南星用钥匙打开门,准备换鞋时才发现,门关处多了双男士皮鞋。
她一瞬间就楞在原地,是纪律南回来了。
纪南星走进客厅,看到他正在翻箱倒柜,“你在干什幺?”
纪律南擡头看到她,“乖女儿,爸爸给你打的钱你肯定没花完吧?在哪呢?是不是还在卡里?”
“这一年赌场一直有人在找你,你又在赌对吗?”纪南星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他在自己八岁那年就消失在她和妈妈的生活该多好。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毫无疑问,纪律南很会伪装,在亲戚面前装被迫误入歧途,在纪母面前装三好丈夫,在纪南星面前装四处奔波的慈父。
“我妈当年是怎幺死的?”纪南星忍住颤音,问出了这个她早已有了答案的问题。
纪律南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站起来,拽松了领带,却始终没有勇气擡起头来。
“你都知道了?是赌场那边告诉你的?”
“你常年不回家是因为心有愧疚吧,我妈被别人玷污的时候你在干什幺?你怎幺好意思说她是死于车祸?我是不是很像我妈,你看看我,你倒是擡起头来看看我!”纪南星几乎是吼出来,这些话已经憋在她心里一年了,今天她想问个明白。
纪律南想过总有一天女儿会知道真相,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又不知道该怎幺说怎幺做。
他隐瞒了快十年,每晚他都梦到纪母从那片血泊中站起来,满身血迹的她扑向自己,“纪律南,我好痛啊。”突然又叫喊着,“纪律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当初纪律南处理完纪母的后事,确实找了份正式的工作。但他始终没想到,去年一次谈生意让他又走上了赌博这条路。
刚开始赢了几场,周围的人都在吹捧,说他十年不赌,现在积攒的运气保准他稳赚不赔。
“假作真时真亦假”,纪律南赌瘾来了也想不到自己有个女儿。他压上了所有积蓄,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赌场的圈套。
最后,他又如十年前一样,输光了一切。
赌场老板已经快六十岁了,一口金牙笑眯眯地说到,“老纪啊,十年了,你女儿是不是快要十八了。没了老婆还有女儿嘛,你想想。”
纪律南落荒而逃,他不知道去哪里筹钱还债,在外面东躲西藏。
他心想,如果是赌场的人把纪南星抓去了,比起自己送亲生女儿去还债,是不是罪过要轻一些?
但仅存的良知,夜里的噩梦,让他不得不回来看看,想着能凑一点是一点。
哭到最后,纪南星已经没有眼泪,她只觉得干呕,却又吐不出来什幺。
“你回来是想像当年送我妈一样,把我送到债主的床上吗?”纪南星看着穿得人模人样的纪律南,他又在装了,装走投无路,装无可奈何。
“南星,我……我这次回来是想凑点钱,先还着。”纪律南擡头看了纪南星一眼,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妈妈了,以至于他觉得站在面前和他对峙的会不会是梦中的妻子。
“还不上呢?没有钱呢?”纪南星逼问他,想要撕破他的虚假面具。
纪律南只是望着一旁,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为自己开脱,更不能直接说出心底深处的想法。
“这张卡是你给我的,我平时也不花钱,加上前几年做兼职,往里面存了不少钱。这间房是我妈用她最后的积蓄买的,你今天踏出门咱们就断绝关系吧。”纪南星把卡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他却迟迟没有接,久到她以为纪律南最阴暗的心思今天就要施展。
纪律南接过卡,“我对不起你妈星儿,也对不起你。”说完佯装无奈地夺门而出。
终于清净了啊,纪南星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任由眼泪滑出眼眶。
也许,明天是个新的开始,也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