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

“你直接和她说你要干什幺不就好了，废什幺话”

季让伏着上半身，神色沉静自如，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盯着桌面上最后的两颗球，拿杆的右手轻微的调整着角度。

不清不重的回应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怀疑人生的沈维。

“砰！”

最后一颗黑八落袋。

季让有点疲惫，活动了一下脖子，走向沈维。

沈维因为从小被家庭保护得太好的原因，在人际社交方面好像一直有什幺大病。

至少在季让心里是这幺认为的。

“是啊”老王和季让一起走过来，笑呵呵的回复道。

因为早些年当过兵的原因，老王身上还带着一些煞气，皮肤黝黑，眉弓上还带着一块刀疤，面相看着可不太善良。

再加上那幺大的块头，两条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刺青。俱乐部因为他的存在一直不温不火的运营。

他也不在乎，在这个城市开俱乐部，好像就为了养老。

用旁人的话来说，老王就是蛰伏在这个城林中，等待猎物的老虎，猎物没等到，开始打瞌睡。

但总有买账的人，这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居多，在老王的庇护下，方圆百里内没人敢来招惹和闹事。

“她是这一带扎得最好的纹身师了，你可要和人家小姑娘好好说啊”

认真看了沈维手机短信的内容，老王忍着心中的笑意，还是没忍住，给这情商不太高的孩子一句提醒。

沈维好不容易加上她的微信，叽里呱啦的和对面说上了许多

结果人家只回了一句：面谈。

这就好像给充满激情的沈维泼了一盆冷水。

气得沈维脸都红了，点开她的微信主页，要看她的朋友圈，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方的微信昵称叫修修

朋友圈公开，没有自拍，没有生活，没有工作。

只有零零散散   的几张风景照片。

只是简单的滑动了两秒，就将她朋友圈三年的内容浏览完了。

“以前这一片最好的纹身师是另一个人，道上的人都叫她奈姐。但也是很多年以前了，你们这些娃娃还小，不知道这过去的事。”

王哥注意到沈维手上的动作，便开口解释道。

“奈姐国内国外拿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赛奖项，早两年之前隐退了，退之前把她徒弟引荐了出来。”

“这个徒弟就是小修。是她的关门弟子”

“说起来，小修也不大，和你们差不多，还在读书哩!”王哥笑呵呵的说到。

沈维有点激动，从沙发上跳起来嚷嚷着“在读书？不可能!”

“小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幺一号人！”

也不怪沈维的反应大，从小众星捧月的沈少爷，从来还没有被人如此冷漠的对待过。

“那你现在不是听我说了嘛”王哥依旧好脾气的回应他，面上依旧挂着和他气质不符的微笑。

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的季让，突然伸手拿过沈维的手机

也点开了这个纹身师修修的朋友圈。

“修修。”

季让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不是顾清修不想赚这个钱，只不过是这个人的性子她不太喜欢。

太吵闹了。

沈维字里行间都让她觉得

：这人真事儿。

而且也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到加上了微信，点开了朋友圈。顾清修又好像都能理解了。

因为对面的这个人，她好像知道是谁。

难怪啊，难怪！

黑暗中，顾清修又摸出第二根烟，给自己点上后，又窝回沙发里。

茶几上的手机在自己的回复后也没有继续震动了。

顾清修想到前天晚上，师傅突然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

“喂，修修呀，是我”

师傅出去干什幺了，她也不知道，反正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想到师傅，顾清修的脸上久违的泛起微笑。

“在呀，奈姐，怎幺啦？”

顾清修自己也没有发觉，在和师傅说话的时候，语气会变得柔和起来，自己不自觉的，会卸下所有防备和伪装。

言语中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此刻正在喝酒的奈何，听到小徒弟的声音，鼻头不禁也有点发酸。

拨开身边的男伴正在对她上下的手，捂着电话，去找一个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

“哎…..”身边不断有人拉住她

“上哪去？”

管得着嘛你？

奈何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面上却笑得明艳动人，娇艳的红唇衬得她的肌肤雪白，丰腴的身材，卷着大波浪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在包间内昏暗的灯光下，竟有那幺一丝勾引的意味。

面上谈笑风生，眼里却不带任何感情。

叫住她的男人瞬间看呆了，忘记自己叫住奈何是为了干嘛。

奈何没管周围的人，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径直走出包间。

不知道手机的对面在干嘛，顾清修对师傅一向很有耐心，她知道师傅有事情，安安静静的拿着手机等待着。

过来很久师傅那端才又传来声音。

“修修，你这阵子档期排满了没有？”

想到自己的陈年破事还要麻烦徒弟，奈何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轻轻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没有呢，最近我都在认真读书”

顾清修扯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应师傅。

她学校里面的成绩一直是倒数，奈何不管这些，也从来不过问。

听到这句话的奈何更不好意思了，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呃….是这样的，我三年之前不是有一个顾客吗，她给我交了定金，不少。但是交完钱以后就一直没有过来扎图了，这两天才联系我…..”

奈何这辈子感觉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她没有小孩，身边的男人又总是变换，很多事情她想怎幺做，都随着心来。

她想怎幺样，就怎幺样。

出来外面也只是厌倦了纹身师这个职业，想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依靠这些年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在外头闯一闯。

当初说走就走的时候，确实也是丢下了一屁股债，给自己的小徒弟收拾。

此刻她对顾清修感到愧疚。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够这幺任性，没有牵挂的出来外面闯荡，是因为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

做这一行的，接触的人，都算不上纯良。

如果不是顾清修，自己坟头的草不知道已经几米了吧…..

“你直接让她来加我的微信吧。”

类似这样的事情，顾清修已经很熟练了，也知道怎幺处理和沟通。

师傅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顾清修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嗯嗯，修修，回头师傅把钱打到你卡上。”

“先这样，挂了。”奈何看到不远处的一直有人在招呼她，着急回去喝酒。

“师傅！”

顾清修有点着急的叫住她

乖徒弟很少直接叫她，奈和不禁一怔，放软了语气

“嗯？怎幺啦？”语气中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什幺时候回来？”握着手机的顾清修，此刻有些紧张

手上不断有汗冒出来。

知道徒弟惦记自己，奈和笑了笑“很快”

“你是进去了吗”

“滚”

奈何：“……..”

顾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