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皱的眉头,颤动的睫毛缓缓舒展,微睁的棕色双瞳因没有焦距而涣散。
痛!浑身痛!擦!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勉强的撑起酸痛的上身,晃了晃眩晕的脑袋,低头看着沾染着血迹的破碎T恤。怎幺连手上胳膊上都是血?我擦!眼前的是她的手吧,所有指甲都碎了,有几片翻翘的指甲被暗红色的已经凝固的血液继续粘黏在伤处,轻轻一动就疼的钻心,并且还有新鲜的血液不断渗出,冷汗在瞬间打湿了她的后背……我擦!她是刚被人用过刑吗?
猛然从疼痛兼疑惑中擡头,尼玛,这是哪儿?
入目的是翠绿绵延的山脉,清澈碧蓝的天空,还有萦绕在林间空灵的鸟鸣。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铁灰色的短袖t恤,藏蓝色的肥大短裤,露在外面的四肢干瘪瘦弱,划伤无数,而全身疼的就跟刚重新组合一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努力搜寻记忆。
逛街……车祸……尸体……一个仙女般的妹纸……然后,‘伊路迷’……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擡眼四下里望去,满眼除了蓝色就是绿色。她想要大声呼喊,可是出乎意料,声音被积压在喉咙里轻飘飘的吐出了一个‘哈’。
哑巴?她怔了。又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自己变成了哑巴?!为什幺?迷茫,混乱,不知所措。那个妹纸呢?难道她不觉得在这里再做一番细致的解释比较好吗?她人呢?四处张望之后,又在原地坐等了好一会儿,她开始觉得不能再这里坐以待毙。起身,她随意的选定了一个方向,便开始强忍着大脑的眩晕及身体的不适慢慢移动。
身为80后农村长大的孩纸有个好处,饿极了,她清楚的知道有些杂草是可以食用的。当然,这些经验也需要本身有个吃货的底子。
好容易找到了几种野菜,小心翼翼用脏兮兮的T恤衣摆一兜,她迈着虚浮的脚步在森林里走动。破烂的衣着跟浑身鲜血的景象让她像一具凭本能移动的丧尸一样,而这具丧尸边走还边用颤抖的沾满鲜血的手指捏着什幺往嘴里填塞,惊悚程度直线上升。
天慢慢黑了下来,今天怕是走不出树林了。终于寻到了一颗很有安全感的大树,她背靠着它蜷腿坐下,看样子今晚就要在这儿过了……不知道这里离她原本的家有多远,是需要坐车还是飞机呢……
寂静的夜来临,白天还算和煦的温度也骤然下降。月光给漆黑的树林镀上了光晕却也增添了更多的神秘与恐怖。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片树林中……她瑟缩的抱紧双臂,保留住体温。
“舞——!”远处有亮光闪动,配合着大声的呼喊,“小舞——!!你在哪儿——!!”
小舞?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样子是上这儿找人来的。找人?再次低头看看自己,她有预感……
乍现的手电光线晃的她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就是众人急切的声音,“在这里!安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个没看清脸的女人抱进怀里。
她瞬间瞠大了双眼,真的竟然是在叫她?说实话她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自己的身份就被这幺狗血的敲定了?!
时间没容她想的太多,那女人已经松开环抱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仔仔细细的查看她的全身。
“怎幺回事?这些都是血?”安娜捧着她的脸,用拇指蹭着已经干涸在上面的血液痕迹,“小舞?到底怎幺回事?怎幺会有这幺多血?”
紧张的语调,快速的语序,可是仔细抚摸她的双手却又那幺温柔,似乎很怕有哪里不小心用大了力气碰疼她。
她怔怔的做不出反应,就算此时她能发声,估计她也没办法给予眼前的女人任何回应。
“安娜,小舞怕是吓坏了吧,”有人上前拍拍安娜的肩膀,“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再说。”
看着面前女儿怔愣的表情,还有浑身那没办法解释的暗红色血迹,不由的让她浑身发冷,这丫头是不是真的侵入到悬崖上面揍敌客家的……安娜抱起她,借着手电的光亮快速的往家的方向赶。
不要!舞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她还小,什幺事都不懂,就算无意中冒犯了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不会的……不会的……安娜的心脏由于过度的紧张紧缩到发疼,脚下的步伐也不由的加快。快点!再快点!离这里远一点!
温暖的人体体温,还有清晰的心跳声。被这个叫做安娜的女人抱在怀里,她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竟然还只是个孩子。很……奇怪的感觉……突然,眼泪在溢满眼眶之后无声的滑落……心疼、难受……像要再死一次一样……她想,回家……
妈,对不起……
妈……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但是她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安娜收紧了怀抱,“不怕,小舞不怕哦,妈妈在这里呢。”
她的心突然深深的下沉,这个女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啊……
天很黑,她唯一的感受就是被一具温暖的怀抱接纳了,还有那一声声温柔的安慰……
夜已深,她不甚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建筑整齐的小镇。回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家中,她被送到了一间房间的床上。前来帮忙的邻居们安慰了安娜几句就陆续散了。
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阿姨端着一盆温水走进了她的房间。
“安娜,给小舞擦擦身体吧,这幺晚了,有什幺事的话等明天再说。”洛思放下水盆,上前抚摸了几下她的脑袋,“小舞,你今天可是把妈妈跟奶奶都吓坏了,再不许这样了听见了吗?那里多危险?!我们……”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唉……”洛思叹了口气,突然,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孙女,“小舞身上,这都是血?”
安娜接过水盆放到地上,用温热的毛巾开始一寸一寸擦拭着小女孩的脸。安娜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划破了皮。而她也近距离的看清了女人的长相,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很平凡普通的脸,稍微圆润的身材,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担心。
安娜的手开始抖,竟然有这幺多血……起先还清澈的水逐渐被染红,安娜已经不敢深想这些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当她擦到小女孩的双手时,安娜发出痛苦的抽气声,洛思在看清之后也背过脸去。
经过一番折腾,本就惨不忍睹的碎裂指甲有的被血液一层层的糊住,而有的则像要脱落一样仅仅有一点边缘还连接在手指上,隐约可见的嫩肉还在继续往外渗着血。从双手指尖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额际的青筋都跟着有节奏的一突一突的跳,想要开口说‘我没事’,可是煽动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去打电话请医生过来。”洛思匆匆离开房间下楼去请医生了。
“小舞?”安娜敏感的发现了了不对劲的地方,“你的声音?”
声音?她愣了一下,那幺说这具身体原来不是哑巴。又张了几下嘴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安娜瞠大眼睛,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通红的眼圈似乎有眼泪就要落下。
她擡手想要给安娜擦泪,当破碎的伤处落入眼底时,她又匆匆垂下……她的妈妈在看见她的尸体时,是不是比眼前的女人还要难过……
假的也好。如果也有人借她的尸体还了魂,如果那个人愿意给她妈妈一个善良的结果……
“安娜,伦左医生十分钟后到。”洛思打完电话又匆匆上楼。
“妈妈,”安娜的脸色煞白的看向洛思,“舞的声音,小舞的声音……”
“声音?”洛思看向木讷的坐在床上的自己孙女,“小舞?”
她默默的低下头。短暂的感性过后,理性开始回归她的大脑。她能顺利的扮演好这个小女孩吗?关键是,她被放进这个身体里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安慰“母亲”啊。
“我可怜的孩子……”安娜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怎幺办?她才八岁啊。”
“会没事的……”洛思安慰似的拍拍安娜的肩膀,“也许只是受到了惊吓,暂时性失声而已。”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本性也不是善良天真到可怕,被所有人眷顾的玛丽苏,她更知道作为凡人的自己做不来那些堪称伟大的事。但是,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痛苦……她将心比心的不希望这个叫做安娜的女人察觉出真相。
医生很快的就来了。经过简单的局麻无菌手术,她的十枚指甲全部被剥离静待重长。而又经过多方诊查,她的失声原因不明,既然不明,现有的医术就医治不了。但并不是没有希望,只是所需费用过高,初步估计大概要五千万。
五千万?!她前生加今世都没有见过这幺大的数目好不好,治个声音就要这幺多,抢银行不是更快?!她想示意安娜,自己不需要治了,但是转念一想,跟自己的“母亲”客气,这不是相当不合理的举动吗?她略紧张的看着安娜。
安娜从自己女儿的眼里看到了紧张与不安,随即她便伸手抱住了她,“不用担心,妈妈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她默默的擡手轻轻回抱着安娜,眼角瞄到正偷偷抹泪的洛思。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从这一刻起,二柏舞,她的名字,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赛肯镇居民。1983年4月30日生人,同奶奶,妈妈一起生活,父不明……
现在是1990年,她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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