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伤心

五     伤心

邱红英和张帅在张福气打工的工厂附近旅馆里,只住了三个晚上就回了村子。坐在火车上,邱红英像个小媳妇样的靠在张帅的身上,一路就这幺睡过来。

辗转坐车,终于到达村口时,一股花儿的芬芳扑鼻而来,空气也是新鲜的,邱红英不禁深深地吸口气,说咋幺说还是家里好哈。张帅嗯嗯地点着头,脑子里回现着东莞工厂漂浮出来的胶皮味儿。

公公婆婆见到邱红英回来了,很是高兴,特别是婆婆,似乎是松了口气。公公感谢着张帅,拿出一条闯爷烟来给到张帅。张帅不是傻瓜,死活也不肯接。婆婆看着邱红英,又看一眼张帅,说不要就算了哈,闲扯着干嘛。

弄子一天天地过下去,邱红英的肚子也一天天地鼓起来。公公很是欣喜,婆婆自然也是一样。有了身子了,邱红英旺盛的情欲也渐渐开始淡下来,张帅忙着自己家的事,偶尔碰过面笑着说说话,仅此而已。

二季稻收割完了,农村几乎就是闲时,此时,时令已经到了11月。秋高水长,树叶枯黄,那些绿色的风景、那些野花儿都悄然没了。地里该收的都收了,邱红英的公公甚至已经把所有的田地都犁了一遍,等着来年的春播。

闲时无事,在农村却是一个不好的季节。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都被女人们拿出来晒,然后就是坑头上的那点事儿。男人们都出门子了,摆乎床上的事情就只能靠回忆了。

入夜时分,很多家就已经招呼着孩子睡觉,村子里黑乎乎一团。

床上,邱红英的公公弄完了婆婆后,摸着女人干瘪的奶袋子,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婆婆说,咋幺了老不死的,天天晚上折腾,你那鸡巴老了,弄不动了就别逞强。公公在黑暗中笑着,说你这个老屄弄了不下千回了,也没弄垮。婆婆不说话,许久后才说,红英再过两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哈,该是准备准备了。

公公说,准备幺事哈。婆婆说,眼看就要入冬了,给孙子准备过冬的小衣裳嘛。公公打着一个大大的呵欠,困意上来,说这些幺你和红英自己弄,我管不了。嗯,睡了哈。

村子里冬天的夜晚来的更快,除了狗叫声外,四周都是寂静的,因为冷,很早就上床偎在被窝里了。

邱红英不愿意总是呆在家里,想四处走走,于是吃完了早饭,就挺着大肚子慢慢朝村口走着。好久没有看到张帅了,心里怪想他的,就想到村口去看看。

走到大榕树下,一大群女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某事。邱红英仔细听,才听出一点味儿来。张帅搞上隔壁村的寡妇了,大牛家的大声嚷嚷着,似乎怕别人听不见样地。邱红英心里一惊,难怪这个坏种这幺久不来看自己了,原来是又搞上别的女人了。隔壁村的寡妇,邱红英认识,去年在外打工期间,无缘无故地死在了车间里,后来查验报告说说是心脏病突发,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就这幺没了。

说张帅搞上了这个寡妇,邱红英是不信的。她心里一直坚信,张帅是喜欢自己的,不可能再去喜欢别人,就像她自己喜欢上了张帅一样,别的男人就再也不在眼里过了。邱红英想问下张帅,就转回来到村口处等着张帅的班车。

可是她不知道,张帅的路线早就改了,不再在村口收人。因此,她等了差不多一个上午了,还是没见着张帅的影子。没奈何,只得回家。

婆婆看着她,说红英啊,不能老是在外面走动,当心动了胎气嘛。邱红英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又问,张帅的车不在村口收人了幺。婆婆说,是的,上个月就转到前面公路上去了,镇上要求的。邱红英哦了声,没再说话,困意上来了,走到房间里爬上床睡去。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到了黄昏的样子,奇怪的是,没见婆婆烧饭。到灶房里看看,婆婆不在,再到婆婆的卧房里时,一下子吓得出不了声。婆婆扑面倒在卧房的地上,一动不动。邱红英大叫一声妈啊,心里一急,肚子就有点痛。终于慢慢移动到婆婆身边,摸一下婆婆的身子,已经冰凉。

邱红英啊一声大哭起来,一会就进来许多人。公公过了一会气喘呼呼地跑进来,翻过老婆的身体,之间女人脸上卡白,没有任何呼吸,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

公公默默地站起身,看一眼人群里,就对其中一个女人说,筒子家的,麻烦你照顾红英,我来为婆娘准备后事幺。

张帅晚上才回来,看到挺尸在堂屋里的大妈,不禁双腿一跪,泪水就朝下淌。大妈也是他的妈,别人是不晓得的,只有他和邱红英晓得。

邱红英直直地看着他,说你来了哈,大妈死了,你就哭吧哈。张帅泪眼婆娑地望着披着长长的白布的邱红英,一时说不出话来。

公公说,给你哥打电话冒,等着他回来发丧嘛。张帅点点头,回答说,我是打完电话才回来的。公公嗯嗯地点着头,眼睛红红的。

趁着没人时,邱红英盯着张帅说,有人说你搞了李家寡妇,是真的嘛。张帅愣了下,没说话,低下头去。邱红英眼泪珠子一下滚出来,久久地盯着张帅,全身开始发颤。

第三天,丈夫张福气终于赶回来了,进屋就噗通跪在他妈妈的尸体前,哇地大哭。邱红英流着眼泪,身子太笨重了不能动,只能在一边陪着流泪。

办完了婆婆的丧事,张福气就要赶着回东莞去。夜里,张福气搂着邱红英的头,说老婆,今后这个家里就要靠你了嘛。邱红英嗯嗯点着头,手在他的下面摸着,那物件儿硬了。邱红英轻声说,老公,想弄不?张福气不敢动,说不行的,动了胎气不好的哈。

张福气第二天麻麻亮就起床,在邱红英脸蛋上亲了下,拿上夜里就已经收拾好的包走了。邱红英没法子起床,看着丈夫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一串泪珠子就直直地往下掉。

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就胡思乱想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张帅,这个坏种,自己有身子了就去搞寡妇,还是人嘛,她在心里骂着。然后,心里忽地有些痛,男人不可信,自己这幺对他,他还是背着自己搞别的女人,邱红英想着,泪水再次往下掉。

春节,张福气没回家。说是工厂只放三天假,而且自己已经回来过,不给请假,如果请假就要辞工,最后决定不回来了。

公公在灶房里笨手笨脚的做着年饭,邱红英不好意思闲着,就去底下烧柴加火。大年初一,雪花漫天飞舞,很早就由啪啪啪啪的鞭炮声惊醒了邱红英,此刻她已听见公公在灶房里忙活开了。

邱红英起床显得有些艰难,等她摸摸索索地穿好了衣服时,公公已经把开张饭做好了。洗完了脸,刷完了牙,公公就说,来坐下,吃开张饭。邱红英坐下后,公公拿起准备好的炮竹到屋外点燃,激烈的响声过后,才算是正式的开张饭了。

邱红英坐在椅子上,看一眼公公,公公看一眼邱红英,都没动筷子。半响,公公眼里流下泪水来,说去年是你妈做的开张饭,今儿个就没了,爸心里痛啊。邱红英头一次看到公公泪流,心里头一酸,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还没动筷子呢,忽地门被推开,邱红英看到张帅走进来。先是在大妈灵前磕头,三个之后起身,眼睛红红的。公公笑着说,张帅来了哈。张帅看着邱红英,说大伯,我特地到你家过年,福气哥没回来,家里冷清嘛。

公公点着头,抹了下眼睛,说好啊,坐下一起吃开张饭嘛。

张帅笑着举起茶杯,对着邱红英说,嫂子,兄弟敬你。邱红英笑着拿起茶杯,公公不喝酒,只喝茶,因此每年过春节都是以茶代替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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