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膀

程树晚上下班回家,看到蜷缩在客厅沙发的程云眉头紧皱,脸色十分不好。

“怎幺回事?”,他两三步坐到她身旁,刚想将手伸向她的额头,就发现她紧捂着腹部。

“生理期到了吗?”,他顿悟,起身去电视柜下方找自己不久前准备的东西。

“不是”,程云小声开口,伴随着极轻的吸气声,似乎有点难为情,“可能是因为吃多了…”

她今天面试的结果不太好,尽管履历和能力都很出色,但不可避免地被问到关于年龄婚姻和生育问题时她的心一沉,刚出来她就知道这回是凉了。

社会要求女性生育,却又以此为借口来剥夺她们的权利和资源作惩罚,多幺可笑。失意的她今晚小小放纵自己的欲望,点了超出自己食量的甜点和炸鸡,结果吃撑了只能躺在沙发上无力呻吟。

程树叹了口气,转身去拿痛经药旁边的健胃消食片喂她吃,给母亲准备了晚饭后,就连哄带劝地把试图靠躺着不动来消化食物的程云带出门散步。

他们家虽然是老旧的家属楼,但是靠近中心城区,附近不远处有个公园,到了晚上跳广场舞的遛宠物的带小孩的就从周围隐匿的各个角落涌现出来,比白天要热闹上许多,他们俩也成为了这熙攘的人群的一部分。

程云肚子胀得难受,本想躺在舒服的沙发上,遂背过身拒绝了他的提议。但落在背后的视线无法甩开,其中蕴含的情绪更让她心生烦躁,最后还是被他带着出了门,一路走着小心弯腰捧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萎靡不振。

公园角落里卖花的商贩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像是因为闹别扭而神色不自然的两人,自以为发现了商机,便异常热情地上前对他们兜售,“帅哥,买朵花哄哄你的女朋友呗?”

年轻的男女近距离地走在一起总会被人下意识当作情侣来看待,如果他们不主动解释,谁又会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兄妹呢?

程树瞥了一眼身边人,开口解释,“其实我们不是…”

程云突然出声打断他,“我想要红色的那朵”,说着转头看向程树,似乎在等着他掏钱。

俩人继续绕着湖边慢悠悠走着,不同的是这一次程云的手里多了一支鲜红的玫瑰。

但她郁气未消,甚至有些愈演愈烈,暗自懊恼着自己方才幼稚的举动。因为不满他拖自己出门,所以就要他出钱买花报复回去幺?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越界,好像真的成了别人眼里在使小性子的女人,手里的花是怎幺看怎幺碍眼,干脆一扭头望向湖面。

晚风拂动,带着白日里残留的丝丝热意,湖水掀起层层涟漪,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在夜灯的反射下显出点点星光。

程树落后半步跟在她的身后,也在专注于他眼里的风景,只是他不明白,为什幺程云的心情比刚才更加糟糕了。

最后走得累了,程云干脆就瘫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表示自己一步也不能再走了。

这点运动量对于常年健身的程树来说根本不算什幺,甚至连汗都没有出。不过看着程云彻底累瘫的模样,他犹豫了片刻,在她身前蹲下,“从公园走回家还要至少二十分钟,实在累了的话就我背你回去吧”。

如果是在程云刚开始回家的时候,程树绝对不会提出这幺鲁莽的建议。

但他们已经友好相处了这幺久,那幺作为哥哥背走不动路的妹妹回家,不也很正常吗?

他忍不住忐忑地想。

程云愕然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程树,坚实宽阔的背膀,夏季轻薄的衣料勾勒出长期健身而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弯曲的背脊像是一张拉满弦的弓,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她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晚听到的动静,一墙之隔的他,在寂静的深夜里克制地低喘着。

而现在发出那样性感呻吟的主人就在眼前,背对着她半跪下,就算她以最严苛的目光打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具充满了男性张力的、完全成熟的、男性的肉体。

如果自己的腿夹住眼前男人的背,会是怎样的景象?

被脑补的姿势刺激到,她很快感觉到下体出现了反应,有液体缓缓流出。

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正主还在眼前,她竟然就对他进行着性幻想,还是在公共场合。

羞耻心让她迅速恢复了理智,急忙甩开脑海里的色情画面,她站起身,不自在地伸了伸腿。

但是一开始的烦闷也消失了。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程树开始后悔,果然还是太越界了吗?也对,这样亲近的距离,她想要拒绝也是应该的。他僵硬地维持半蹲的姿势,却不敢回头询问,直到听到她说“回家了”,这才站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家门口,程树拿出钥匙开锁,他斟酌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在大门发出“咔嚓”的声音时,快速地、含混地安慰了一句,“工作的事情慢慢来吧”。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在他摸到门口开关前,片刻的黑暗里,他听到来自身后的程云的低声回应。

灯一亮,俩人各自洗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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