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被男孩踉踉跄跄地牵离了殷家的别墅,林锦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殷南憋着满腔怨气无处发泄,看着身旁小脸煞白的少女,突然一把拽过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到怀里软玉温香的身子,殷南这样才逐渐平复下来内心燥郁的情绪。
但他这举动可将本就处于受惊状态的林锦又给吓得不轻,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推拒的动作让男孩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了伤害,两手扶着林锦的肩,带着几分幽怨地问道,“小锦,你生我气了吗?你不会因为今天的情况离开我的对不对?他们平常不是这样的!他们不是在生你的气,是因为我小姨!你放心,我会说服她们的,她们还没认识到你的好,等他们了解你后,一定都会喜欢你的……”
林锦被这不知轻重的桎梏捏得肩头发疼,对于殷南这样不断重复强调的话语以及有些激动的情绪感到有些心慌,毕竟殷南母亲突然在她面前陷入癫狂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久久无法挥去,她甚至觉得现在自己面前的殷南与脑海中那抹癫狂身影逐渐重合。
“殷南……我相信你,你先冷静一点。”
林锦拍着男孩柔声安慰着,“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开你,不过阿姨的状态看起来很令人担心,也需要你陪在她身边,殷南,你先回去好不好?”亏得林锦现在还能平复下来找回理智劝着人回去。
殷南定定地站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一脸温柔模样的林锦看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说出了一句令林锦有些脊背发凉的话,“小锦,你确实长得很像清浅阿姨,越看越像……”
原本这句话没什幺,但今天以后,这句话,恐怕会就此成为她心中的魔障。
“是…是吗?所以那个清浅阿姨是谁?现在在哪里呢?”林锦没糊涂,方才那处闹剧就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清浅阿姨而起,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自己又跟她长得有多像,又为什幺仅仅是提到了她来的名字和自己的相貌,就让殷南的家人产生了这样大的反应?饶是林锦这样寡淡的性子也不免对殷南口中清浅阿姨产生了好奇心。
殷南只是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林锦的脑袋,脸上终于恢复了以往对林锦独有的温柔神色,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小锦的话,想知道当然没问题,改天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清浅阿姨因为某些事,精神状态很差,这些年,一直待在疗养院里……”
彼时,从家中带了一身戾气的殷韵也驾车回到了那座寂静安宁的院所,这家疗养院是由建在远郊的一所僻静山庄改建成的。而那所山庄的所有者,就是殷韵。现在也是那所疗养院的院长,当年谁也没想到作为商人世家,潜力无限的千金长女的殷韵,会选择学医,后来还开了一家私立疗养院,当然,作为殷家长女的殷韵,她将这份事业也经营得有声有色也不奇怪。众人也就笑谈这或许是大户人家给孩子的试炼。
但事实是,这所目前在y市颇负盛名的疗养院,仅是殷家千金为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爱人构筑的华贵牢笼。为了将人困在身边,殷韵活了三十多年,其中二十来年,都可以说是为了困住霍清浅而费尽心思地活着,当然,剩下的半生,她毫无疑问也会心甘情愿搭在霍清浅身上,至于霍清浅是不是心甘情愿,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今晚的月色格外清冷,肉眼所见之处都复上了一层冷色,也将这所环境清幽的院所衬得更加清肃寂寞了,就好像这疗养院里大多数人的内心一样,在那些千篇一律,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变得越发冷漠寂寥。霍韵原本还是特意挑了个山灵水秀的宝地,哪知也压不住这在昏暗中肆意疯长发酵的孤寂感。
这没什幺好担心的,殷韵伫立在庭院内静静地盯看着主栋墙壁上那扇熟悉昏暗的窗口在心里默默想着,清浅有她陪着,在这个世界上,她只需有霍清浅一人便足矣,清浅也应当离了她就不能活才对,她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但是今天,那个孩子的出现,让霍韵对这个念头的实现,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