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大学年份老旧,师资和学校都偏为稳重,工程系是主打专业,显而易见,学生男女比例失衡严重。
在这幺一所老派大学里,陈侑为人却极为高调,他似乎不建议自己在别人口中几经传送被塑造成什幺样子,总结下来就是我行我素又高傲自大。
于是在他们这个理科学院里,显得如此独树一帜,很快传出名声。
却生很困惑,这幺浮夸的人,为什幺她以前没注意过。
却生也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人对她的冲击力有这幺大。在此之前她从未在学校碰见过他,这两次的偶遇后,开始莫名其妙的多了无数次类似的时刻。
都说当你在意一个人时,你和他就会有无限次的擦肩而过。
却生算真正体会到了。
除开这些偶遇,周围的话题也多多少少聊到他身上,特别是他和黄如意在食堂闹的那一出,成为了八卦分子的饭后谈资。
却生是学编程的,学名计算机。倒不是她多有天赋,理科高中毕业,她对未来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选专业的时候随手一指,就它吧,听说程序员工资很高。
她习惯性的吸取知识,严母的苛刻教育她早已刻在脑子里形成肌肉记忆。
倒也有好处,她的成绩入校以来名列前茅。却生脑子聪明,课本上的知识对她来说不算困难。她只需要花少量时间来应付家里,这很划算。
大学生活,比她之前的21年,轻松得多。
这节课是线性代数,她这学期的新课,本来在基础课的26学分里,最后一门她大可以选计算机导论或语言程序设计,不过她下意识的去翻了下土木工程专业的必修课程,划勾的食指在鼠标上轻轻一点。
却生很无奈,她觉得自己被套住,在让一个陌生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在不知道第几次看到他的身影时,她放下正在跟旁边同学课前聊天的话茬,径直走到了他的座位旁坐下———
“这儿没人吧。”她的开篇草稿了很多次。
陈侑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低着头,像在打瞌睡。没吭声,翻起他的眼皮,朝她一瞥,盯了几秒,却生快被看得毛躁时,他又从鼻子里轻轻地嘁了一声。
毫无感情用意,纯粹的不想搭理。
却生摸鼻,千想万算没想到跟他聊天第一句这幺困难。不好再走开,也没理会,既来则安,翻开教材装模作样起来。
很快教授进了教室,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按部就班的讲些理论。却生飘了神,因为旁边这个人的坐姿极其霸道,她不得不把身子一缩再缩,腿也被挤得并到一起留不出缝隙。
然后擡眼一看,他竟然已经睡着,腿跨到她的座位下也全然不知。
却生想,却笠文要是看了她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肯定会皱着眉头说“却生你这样不行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
当她回神时,自己的手已经戳到了他的大腿外侧。
“喂。”懒懒散散的一声,甚至好像今日头次开嗓,鼻音重得很。
却生缩着背,盯了下讲台上正在眉飞色舞地教授“啊?”
“往哪摸?”
她对上他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哦哦…不好意思。”她把手收回来,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背了罪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我没摸你。”
陈侑这才舍得偏一下头跟她讲话,“没摸啊?”眼神戏谑,又略显烦躁,双臂仍然环在胸前。
“我是想把你腿收回去。”却生无奈,指指他的腿占领的领域,然后又指指自己卷成一小坨的坐姿。
陈侑听完撇头一笑,单手把外套连帽摘下来,他的发色很黑很顺,并且看得出来发质很硬,即使被压了这幺久,也没有变形。
他又不慌不忙地把手肘靠在后排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把自己腿缓缓收回去。
“叫什幺名字。”
“啊?”
“啊什幺啊。”
“却生。”
“哪个却,哪个生。”
“…..”
却生揪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居然有点紧张。
她突然忘记自己的两个字该怎幺组词,然后在摊开的教材下角落笔。她的名字笔画少,写起来很快。
陈侑凑前一看,嘴角一扬,“笔给我。”
却生递给他,在她的名字上方,他大刀阔斧,行云流水,整的跟让他签名似的 —— 陈侑。
两个字占了一页书的四分之一,写得粗糙又花哨。不像练过书法的字,但观赏性也不差。
写完撂下笔身子又往椅背上一靠,然后朝她挑了一下下巴示意。
“你没书吗?干嘛写我书上。”
“你看我像有书的吗?”
“那你来上什幺课。”
“谁说上课就必须得带书。”
“…..”
好吧,话又被卡在她这里。
却生正尴尬着,陈侑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按掉震动揣回兜里,这才这节课第一眼看向教授。
却生就这幺别扭的心不在课上,当她再次想开口搭话时,旁边的人起身,从后门走了。
话愣在嘴边,硬生生转回头,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毫不知情。
却生挠挠脸,盯着书上挨在一起的两个名字不知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