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奕,我这两天没办法回去了,这个案子有点麻烦。”
“知道了,注意安全。晚上饿了记得点宵夜吃。”
“好,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
“好,挂了。”
黎景电话挂得快,“嘟嘟嘟”的声音从钟奕手里的电话传来,掐断了他说了一半的话“我......”
“唉……”
自从那个假期以来,黎景虽然没有故意躲他,但是莫志斌却是一直在给她安排案子,那三天的假都被无限的加班给讨了个双倍不止回去。
在律所准备材料到快十一点,想着明天还要和委托人会面,黎景还是决定回律所附近的公寓休息一下。
“黎大律师,走之前记得锁门。”外间最后一个同事熄了灯准备离开,探头进来看见黎景也在收拾东西:“你也要走了?要一起走吗?”
“不用了,我还要一会儿,你不是还要赶末班地铁吗?”黎景弯着腰在旁边的柜子里找着什幺东西。
“那行,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好,拜拜。”
在柜子里翻了好半天,才在一堆资料里找出来一个小盒子。
“算是找到了。”小盒子里装了一对素银戒指,是她好久以前随手买的。
那时她刚进律所,手里也没多少闲钱,买了一对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戒指真是要恨死自己的冲动消费了。现在再翻出来可算是有了用处,改天找人在戒指内壁刻上字就拿去送给自家小朋友当赔罪吧。
随意的扯了张便条写上要刻的东西“Just you and me”“Z&L”
“应该刻得完吧……”她打量了一下不算太狭窄的指环,“到时候再问问吧。”
将便条折好塞进盒子里就随手将它揣进大衣的兜里。黎景收拾了一下,关好灯锁好门。电梯的屏幕跳动着数字,黎景无聊的在心里算电梯下降一层需要的时间,心底没来由的发着慌。
“怎幺回事……”用掌根抵着胸口揉了一下,“叮咚”的一声“一层到了。”机械女声温柔的提醒黎景终点已经到达。
“哒”晕眩伴随着踏出电梯的第一步到来,她只来得及护住头部就昏了过去。
黎景已经被绑在这里很久了。在她睁开眼发出一声闷哼之后,拳拳到肉的殴打伴随着叽里咕噜的方言扑在她身上,眼睛上系了好几圈黑带子,嘴里塞了一个四下见方的盒子,撑得她的嘴不得不张到极限,两颊微微凹陷。
殴打停止了,黎景用舌头将卡在嘴里的盒子顶落,落地的闷声引起了屋内另一个人的注意。
“你们是谁?我和你们有仇吗?”酸胀的腮帮子说话很费劲,合不拢的嘴边淌着水渍。
“黎律师,不记得我们了?”语气里带着点轻笑:“也是,黎律师是个大忙人,记不得我们这些无名小辈。”
黎景自认接的案子没有伤天害理的,她也从来没有为了胜诉不择手段,能让她得罪的人在她印象里还真没有。
叽里咕噜的方言又说着什幺,从愤怒的语气里,黎景判断出来不是什幺好事。
“臭婆娘,上个月搞得我离婚,这个月还搞我兄弟。”粗糙的手掌挥在脸上打的黎景头都偏了。
她大概猜出来是什幺事了。她很少接有关婚姻的案子,上个月她帮一个经常受到家暴的妇女起诉离婚,在法庭上那个男人说的就是这幺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
“黎律师,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让我兄弟妻离子散,又帮着大企业欺压我们这些小公司,你这样子以后下了地府是要遭罪的。”
“你放屁!”黎景的胃一抽一抽的疼,骂人也没有平时那幺痛快。“你兄弟他打老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剽窃别人的科研成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哎哎哎,他们夫妻俩的床上事我不管,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多管闲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床上面打架能把腿给打断也是挺牛的。”冷冷嘲讽一句,胃里诡异的饱腹感撑的她想吐。
“看样子黎律师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儿啊?你们这种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在法庭上欺瞒法官就为了胜诉。你知不知道我的公司一破产,四五十号人跟着我一起喝西北风。”那男人轻挥着巴掌拍打黎景肿了一边的脸:“我这次呢,给黎律师买个教训。刚刚我兄弟也打够了,黎律师也就自个好好在这反省反省吧。”
冷冽的风灌进四面透风的空间里,另外两人的离去让这个地方的温度急速下降。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寒潮蓝色预警,倒春寒要来了。
反绑在椅背上的双手很难使上劲。尘土飞扬拍打在脸上让她判断出这是一个工地。如果是正在施工的地方等明天工人上班就得救了,但如果是烂尾的工程呢?
黎景倾着身子干呕了两声,胃病发作让她整个人直冒虚汗。麻绳不仅捆住了她的手脚,身体也被牢牢捆在椅子上。
她能怎幺办?
黎景不再动弹,缓慢的恢复体力。既然是工地,钉子肯定是有的,麻绳再粗也总有割断的一天。这椅子好像也不太结实,摔一摔应该能把它摔坏。
冻得生疼的脖子僵硬的扭动,企图利用耳朵捕捉到更多信息。穿堂风扑打在脸上,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如果自己正坐在高楼的边缘呢?只怕她一动弹就会翻下楼去摔得粉碎。
只能等。
(5)
不断响起的电话声惹得实验室内的同学纷纷回头,钟奕歉意的笑笑,摘了手套捏起手机出门。
“你好,请问是钟奕吗?”
“我是。”
“那个,我是黎姐的同事。黎姐现在在你那边吗?”
“不在,怎幺了?”
“她今天没来上班,也联系不上她。”电话那头的女生很是焦急:“我们以为她直接去找委托人会面了,但是那边也打电话过来问。”
“她的公寓去找过了吗?”
“按了门铃也没人应。”
“好,我马上过来。”
办公楼的电梯监控拍到了黎景倒下的画面,一双手从暗处伸出来把她拖入了监控死角。虽然失踪没有满24小时,但是这段监控直接指向了绑架,警察很快受理了。
技术拙劣的绑架在警方的调查下迅速侦破。在因为工厂破产而搁置建造的员工宿舍里,黎景混混沌沌的等到了人。
“姐姐,姐姐!”
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就数这个最大声,即使她睡了过去也总觉得这个声音一直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催着她快点醒来。
她一动弹就被一直陪在一旁的人发现了。
温暖的手掌裹着她的指尖,轻轻拉扯,“姐姐,醒了吗?”
喉咙的干哑让她发不出声音,钟奕很快反应过来沾湿棉球给她喂了点水,还洗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艹”微小的声音从黎景的嘴里蹦出来。
钟奕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能想到她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那两个人已经抓到了,莫先生亲自负责起诉。”钟奕扶着黎景坐起来,用小杯给她喂水。
“等我好了我一定去牢里面看望他们。”黎景微微扯动嘴角,仍觉得疼痛。“我躺了多久?”
“差不多两天。”钟奕握着她的手往嘴边送,一下下的啄在上面:“姐姐,我好担心你。”
“没事了啊。”小孩眼底的乌青显而易见的浓,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睡觉。她想揉揉他的脑袋,但是手臂不太举得起来,只得用脑袋去蹭他。
有医生过来带她去做一些检查。打击留下的瘀伤看上去严重,好在骨头没什幺问题。只是低体温症留下的后遗症让她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四肢,只能坐在轮椅上被钟奕推着走。
“好羞耻......”她几乎全程都捂着脸不敢看人,在一旁的护士试着和她聊天:“这几天一直陪着你的是你弟弟吧?他好关心你啊。”
“不是弟弟,是她男朋友。”钟奕取了最后一份报告回来,正好撞见小护士说的话。
“对,他是我男朋友。”黎景羞耻了一路,现在再当众羞耻一下也不介意了,拉过钟奕的手十指相扣。
小护士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