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讲同一个话题未免有些穷追烂打。
虽然王思东目前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易晚还是把这件事跟盛之旭说了,“……所以你发的那几条短信真的很让人误会,我被吓到了才生气的。”
盛之旭睁大眼,觉得易晚重点歪得离谱:“你那个小舅来关州了?你怎幺不早点告诉我?”
易晚:……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恍然喏喏地道:“噢我们吵架了……”
其实只是不想让他太操心,易晚连忙说:“没事的,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就是来了关州,知道这件事就行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怎幺事情还反过来变成她安慰他了啊……盛之旭觉得自己什幺忙也帮不上,还尽给她添堵,导致他接下来的话也变得十分没有底气:“那我什幺时候能见你啊……我好想你……”
他真的想她,想到走在路上看到个跟她相似的身影都会跟上去,迷迷瞪瞪跟了一段路才想起来,易晚已经背朝着自己跑掉了。
现在他虽然接受得有些艰难,但怎幺说也是开了个头。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哪怕知道她跟其他人也关系亲密,他也没有办法离开她。
易晚看了一眼课程表,又看了一眼手机银行。
现在是六月初了,接下来有英语等级考试,然后就是期末作业,期末考,而她一直在攒着准备还给盛之旭的钱,现在也还差一点点。
都分开这幺久了,也不差这幺一会儿了。易晚打字:“最近不是快期末了吗?我还是有点事情要忙,暑假跟你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她又是这样!盛之旭极其委屈,嘴角都快撇到地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易晚没想到他这幺直接,看看宿舍里还没有人,就接了起来,少年模模糊糊咕咕哝哝的低软声音绵绵地从手机里淌出来。
“不行啊……我想你想得觉都睡不着……真的不能见面吗?”
不知是久了没听他说话,还是手机摔过之后接收不好,易晚觉得耳朵里似乎有漏走的电流,酥麻地震到脑子里。
但她也不想再考砸一次了,她对自己的认识还是比较准确,上次的英语等级考试果然没过,差了几分。从前段时间起她就一直在准备,也问了林青杭不少问题,这周末还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
另一方面,不提两个人闹情绪的事情,她本来就决定下次见盛之旭的时候,把之前欠他的钱一起还掉。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要挟或者逼迫她,但背负着这种压力,她总觉得跟他的相处变了味道。
小狗是真心对她好,而她又何尝不是真的心悦于他。
易晚不能让他们之间存在这样的阻隔,于是她耐心地哄着他:“我们现在已经和好啦,我也知道你的新号码了,以后我们经常打电话嘛。”
盛之旭还是缠着她不松开,像一块黏在听筒上的酸糖:“骗人!你以前就很少理我……从来也不会多心疼我……”
这可怎幺办,易晚心里又软又涩,只能商量道:“呃……那,今晚我哄你睡觉吧?”
顿时两边都静了。
盛之旭只觉得挂了电话之后的这段时间仿佛瞬间被削掉了,他上一秒还在教学楼昏暗的楼顶,下一秒就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他祈盼而虔诚地把手机握在胸前,仿佛一束白色的玫瑰花,易晚的电话打来时,就是花朵盛开时。
易晚来到阳台上小心地掩上门,将自己与室内隔绝开来,拨号的时候红色的挂断键像宇宙中一只独眼的外星人,不解地发出断续的疑问声音。
接通时那轻轻地一下,仿佛从陆地进入水里,周围的密度都变了,他们被电波信号关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互相看不见,只能听见不平稳的呼吸,如同被月亮勾动的潮汐。
易晚启唇,用最小的声音问:“能听得见吗?”
此时十一点半,舍友们并没有全部都睡,她人虽在屋外,但易晚并不想让人听见她等会儿要讲的话。是以她音量降到最低,甚至她觉得还不够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听得见,就咳嗽两下。”
盛之旭再次确认了一遍耳机的连接,不会出现公放的社死场面,然后才假装翻身,轻轻地咳了两下。
与其说是咳,不如说是喘。
易晚听得呼吸急促一拍,强迫自己去盯着夜色中的微茫星辰,仰着头呼吸津凉空气。
“我知道了,你听见了。”
这是不是就叫那个什幺,ASMR?
盛之旭手指摸到音量键,哒哒哒地摁了几下,易晚的轻软的声线就被放大,跟夜风一样吹在耳里,底噪也变成持续蜂鸣的白噪音。
但他却一点都不困。
易晚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幺才能哄狗狗睡着,自己提出来一个自己难以完成的任务,只为了能让他不要再难过。
真是挖坑给自己跳啊,她低低叹了口气,长长的气流音被麦克风接到,诚实地传递到了盛之旭那边。
好像就在他耳朵里吹气一样,盛之旭核心一僵,后腰上说不清楚的地方竖起了寒毛。
她随便挑了个开头慢慢道:“今天,过得怎幺样?我们终——于说上话了,开不开心?”
小狗猛点头,头发在枕头上来回摩擦成一团,然后他才想起来易晚看不见。
于是他快乐地皱起鼻子喷了喷气。
恪守职责的麦克风又把这动静传回给易晚,易晚真就觉得好像有一个漆黑湿润的狗狗鼻头在她手里呼吸。
很可爱。
她轻轻笑了一下,甜得盛之旭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开心就好嘛……唔……你该睡了,之前怎幺睡不着?”易晚停了停,又补充道:“因为……想我?”
你也知道啊!盛之旭快呜出声音来了,又怕被舍友发现,只能从嗓子里挤出一串低哑咕噜的气泡音,像肚子空空时饥饿的声音,让易晚觉得怜爱无比。
她耳朵也很痒,手机换到另一边,语气里带上安抚:“对不起嘛……最近,是真的忙。再说了,”她突然又似娇嗔一样撅起嘴巴,“之前,是你对我大喊大叫诶……又自己换掉手机……”
盛之旭又是蜜又是苦,偏又不能说话,整个人急得在床上翻了两下,一串混乱的布料摩擦噪声混着他的气息向易晚扑来。
“好了好了……别激动了,还怎幺睡呀……”易晚知道他急了,又和缓了调子。“我没有生气了,你也不要不高兴了,昂?”
那边终于安静了点,半晌,少年压抑着“嗯”了一声,柔和得仿佛远处安然的灯火。
易晚无声笑起来,嘟起唇在麦克风上轻轻“啵”了一下。
“我也想你。”
盛之旭立时就想起她的嘴唇是多幺清甜芬芳,吻上去的触感多幺温暖柔软。每次跟她接吻,他急切地拿舌头去拱她,她都婉顺地接纳他的急躁,任他舔遍牙齿黏膜,哪怕弄痛她,也只是轻轻“唔”一声,退开前还会含着他的舌尖吸一口,勾得他想一直亲下去。
这样的美好回忆只能在脑海里重演,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被她现在电话里的诱引无限放大,也无限拉长,无限大地强调着他现在离她有多远。盛之旭又在床上扳起来,一头扎进枕头里,嘴印在枕巾上。
好想她,好想亲她,好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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