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庭院里修了间玻璃房,是个温室,里面种满了反季节植物。
a城也有了疫情,姜瑶被禁止出去鬼混,只好每天跟着妈妈修身养性。
妈妈在温室里坐着看书,姜瑶看着花发呆。如果现在把她栽进土里,每天浇浇水,随便施点肥,姜瑶头上肯定也能开出花来。
年初五,林思远家办的家宴还是照常举办。
本来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现在也被反衬得算有点乐子。
关键是,江启言也在啊。
家宴请来请去,还不都是半山住的那几家。
这次长辈到得倒是很齐,见姜瑶进门,都问起姜总的情况,连带着看她都有些戒备。
姜瑶连忙解释,她爸刚回来就隔离去了,家都没来得及回。她还象征性地把健康宝拿出来晃了一圈,把长辈们都逗乐了。
林思远家是中式风格,玄关和客厅间搁着老大一多宝阁作为隔断,客厅摆着全套红木家私,吃饭也是两张红豆杉八仙桌。姜瑶觉得吧,中式是挺中式,也够富贵,就是有点用力过猛。
姜瑶看了一眼穿着大红色旗袍的林太太,喜庆是喜庆,氛围感十足,但就是用力过猛,看着难受。
姜瑶坐在小孩儿桌,半桌都是发小,还有半桌十三四岁的小萝卜头。
林思远坐在她旁边,一边照顾着闹挺的小萝卜头们,一边还能兼顾其他大朋友。倒是有些东道主风范。
桌上有盘醉蟹,姜瑶没什幺胃口,就一直在啃蟹。她得到母亲的真传,吃螃蟹相当有一套,就算是难啃的蟹腿,她轻巧地一掰一折,就能把肉吸出来。
林思远默默地帮她夹蟹,保证她面前的小碗里一定有两只蟹。
“谢谢啊。”姜瑶没客气,只要有东西啃,她就能在宴会上一直待下去。
林思远还给她倒了一小杯酒,“蟹肉生冷,喝点酒好。”看她一眼,又补充道,“这是花雕。”
她一直喜欢的花雕。
“谢谢啊。”姜瑶头都没擡。
江家一个人都没来,林思远他们似乎接到了通知,开宴前跟大家解释了一句,江家出了点家事,让大家先吃。
姜瑶不好当着大家的面拿手机,也就不知道江家那边什幺情况。
其实所谓的家事,就是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孩子被她藏了起来,自己上门谈条件。
江老头从暴跳如雷,到胸闷喘不过气要吃药,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带着江启行在和那女人谈条件。
江启言一直在边上看戏,他坐得远,其实听不太清他们在小声说什幺,但是从每个人的表情,可以推测出谈判的进度。
姜瑶是怎幺也想不到,饭后还有小孩儿展示才艺的环节,更想不到在小萝卜头们又唱又跳又弹琴之后,还能轮到他们。
“你妈脑子里在想什幺?”姜瑶凑过去小声问林思远。
林思远摇摇头,眼神有些歉意,“我们等会去弹一首就好,D大调奏鸣曲你还记得吗,以前一起弹过的。”
那都好多年前了,当时他们在某演奏家那一起学琴,有位同门师妹办演奏会,他们俩就作为特邀嘉宾,在最后表演一曲四手联弹。
有时候姜瑶不得不承认,她和林思远是有些默契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看过对方成长的各个时期,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姜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于是弹完琴就让林思远出来一下。
房子前面有个小花园,但是北方的冬天留不住任何室外的花,此刻十分凋敝。
两人走到房子侧面的栅栏边。今天天气好,看得到天上的弯月。
“我知道你要说什幺。”林思远笑了笑。
“但是你也能感觉到我们的契合。我们才是真正有未来的。”
他们如果走到一起,一定会成为被祝福的、最登对的一对。
姜瑶也笑,“我和很多人都很契合,凭什幺是你呢?”
林思远倾身看向她的眼睛,“因为我确信,我们能走得很远,登上高位。”
林思远需要一位家世相当,同样长袖善舞的女人。他们这种子弟要找的,不仅是妻子,更是事业上的伙伴。
让林思远动心的,不是姜瑶的性格或者容貌,更不是她所谓勾人的小手段,而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他们能拥有的未来。
姜瑶对权势兴趣不大,话不投机,她转身想走,被林思远侧身拦住。
“你喜欢江启言什幺?他拥有的,我以后也会有,你给我五年,就能看到。”
两人对峙着,姜瑶不想和那天一样动手打人,弄得太难看。
林思远慢慢靠近她,把姜瑶逼得一直后退,后背撞上栅栏,他伸手把她圈在两臂之间。
姜瑶握紧了拳,随时准备抡出去往他脸上招呼。
“有事吗?”
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突然出现第三个人的声音,都悚然一惊。
林思远放开她,回头看去,姜瑶一下就听出了江启言的声音,连忙往他身边跑。
江启言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林思远向着这边走来,两人目光一直交错,如同无声的交锋。林思远没有停顿,慢慢走远了。
“怎幺这幺巧?”姜瑶擡头看江启言。
“不巧,我在找你。”
姜瑶扑哧笑出声,“饭都吃完了,你还过来干什幺?”
江启言也不禁笑了,“昨天似乎有人叮嘱我一定要来。”
真好啊,姜瑶笑着,去他的林思远说的狗屁契合和未来。
更何况,他们怎幺会没有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