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瑰静静的看了他几秒,他挺拔的正坐着目不斜视,像复杂难解拒人千里的圆锥曲线题。
但……
解题的过程真的很有趣呢。
她将他用过的稿纸夹进她的试卷里,然后拧开黑色的水杯,看着他的方向微仰起头,缓慢的一口一口吞咽着。
“那就……谢谢了。”
孟迦楼侧过头来,她不回避的迎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浅浅一笑,拧上杯盖,拿出来课本看向黑板一气呵成。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正视着她,她能感觉到他黝黑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审视着,但她没有再回头,而是像他一样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空气缓缓涌动,像是在无声的交锋。
五月下雨很频繁,下午的大课间休息除了走廊里三三两两的人,其他都坐在教室里,每次这种时候周瑰就觉得吵,会拿着英语单词去楼下的石廊里背,但今天她没有,因为孟迦楼也在。
他在睡觉,脑袋枕着胳膊,只露出来一半脸,剑锋样的眉毛微蹙着,总觉得是在思虑着什幺。
周瑰手中的笔无意识的勾勒了几下,草稿纸上就出来一个清晰的轮廓。
林子露在门口张望了几分钟,看着那个在沉睡的男生,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教室,在孟迦楼旁边站定。
“孟同学,你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偷瞄了一眼在专心做题的周瑰,轻声开口,
“张老师说让我来找你问问这道题怎幺解。”
他们和2班是一个数学老师。
孟迦楼睁开眼睛,好像对周围的环境略微有些迷茫,定定的看了林子露好一会儿,被他这样盯着,她的脸更红了,紧张的脚尖并在一起。
周瑰觉得很好笑,她捏着笔转了一个花旋儿,“林同学,我来给你讲吧。”
林子露有些惊愕的望过来,周瑰不好相处二中的人都清楚,她以前也找她问过问题,但她很少会认真给她解答。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孟迦楼,期待着他的反应,但他很快收回目光,拨开她走出了教室。
“……”
更有意思了。
在周瑰笑眯眯的表情里,林子露还是凑过来听她讲起了那道圆锥曲线题。
本来题目就难,林子露的心思又不在这,所以周瑰讲完了她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林同学,你听懂了吗?”
周瑰擡头问她。
“啊?”
林子露反复的看着周瑰写的草稿,顺手一翻,然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底下那个熟悉的轮廓,
“你……你你……”
她扭头看着趴在位置上睡大觉的冯干,表情有些愤愤,
“你会害死他的!”
“哦。”
周瑰懒懒的应了一声,将草稿纸团成团扔在了桌边的垃圾袋里。
是幺?
那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死”,却向“死”而生呢,这种行为又算什幺?
她其实知道最近冯干私底下威胁过孟迦楼很多次,可他仍然不肯找老肖调座位,这幺自以为是,也许非得等吃到苦头,才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吧。
林子露果然在晚上放学的时候堵住了孟迦楼,央求他调座位。
“孟同学,你一定要离周瑰远远的,真的,她就是一个祸害,你知道为什幺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吗?她上一个同桌,被冯干打断了胳膊,上上个同桌家的水果摊被掀了,她是个疯子,冯干是个疯狗,要是冯干知道她喜欢你……”
她不敢说了,因为她发现一个冯干的狗腿子正跟在他们身后,匆匆和孟迦楼道别拐进了胡同里。
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家属楼里,需要穿过一道窄而暗的小巷,巷子里没有光亮,这个点也没有几个人经过,他走过拐角才停下,
“还不出来?”
周瑰磨磨蹭蹭的从他身后走过来,装傻的明知故问,
“啊,原来是孟同学呀,怎幺了?”
“周瑰,适可而止。”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周瑰暗暗的轻啧了一声,原来她拗口的名字这幺低醇有魅力。
“怎幺?你怕了?怕我这个祸害害死你?”
她踱步到他面前,踮起脚凑近他,
“我还以为会很有意思呢。”
周瑰冲他的耳朵吐完气就快速退开越过他往前走,一只有力的手却用一种诡异的速度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搡在墙上。
“唔——”
周瑰没有准备,后背撞的生疼。
“周瑰,有些游戏,危险的很,别怪我没提醒你。”
孟迦楼的身影隐在暗夜里,像一头蛰伏狩猎的狼,周瑰撞进他如海的黑眸里,心脏剧烈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