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非常喜欢他,一半心思在天堂里,一半遥遥坠落深渊恶潮。

“等会我带你去见总裁……总裁不喜欢多话的人,你最好知道什幺叫慎言笃行。看你长得还可以,千万别有什幺非分之想,总裁女朋友前不久去世了,这是雷区!明白?”

对着他警告探寻的眼神,我抿唇笑了笑,内心实在失语。

首先,我对女友去世的总裁悲惨遭遇实在深表遗憾。但不知道上司是何方神圣,这位魏助理又莫非暗恋他,对新来的女同事,还需要如此明白强调“不要对总裁动心”。

或许我看起来天生的水性杨花?

唔……综合迄今为止的多方评价,容貌的确是艳丽了一点,但难道作为年轻女性,读书读到如今,就是找个公司傍大款幺?

我对新工作的期待忽然淡了些。

华锐大厦的建设极简而考究,总裁办更是透露出事事凌冽的精英做派。

也许里面真的坐了一位“车已放在库里,望你喜欢”的勖存姿。

魏谦走在前面,准备推门时,我擡头望了他一眼,大概他今早出行前赶得匆忙,喉结下方温莎结缩成一团,像受冻的小黄鸡。

“魏助,领带歪了。”

伸手给他扣好,我深吸了一口气,略后退一步拉开方寸之前过分近的距离,微笑道:“我自己进去就好。”

余光里魏谦楞在原地,脸红了。

……刚刚教训我别不识大体妄想办公室恋情的前辈也过于纯情了吧?

屈指轻敲三下,在门内说请进的同时推开,擡眼便见未来老板李泽言。

我见过许多人在高定的西装革履里如同未脱鸿蒙的猴子,大摇大摆地滑稽行走,穿昂贵的衣服就能平添无价的气质似的。四目相对的瞬间,落地窗后的大厦高楼、万般风景全都静默,唯独他漆黑的眼瞳里风起云涌,像一条没有退路的深渊。这一刻我才明白,魏谦之前的警告完全必要。

李泽言皱了一下眉,再擡头时已经神色淡淡,问:“你就是新来的助理?不必紧张,我问几个问题。”

他无非提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还有一些要求,并且倾听的时候仍在翻看文件,只偶尔看我一眼。

后半段我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盯住他滑动在纸张边缘的手指,露出白衬衫袖口的衣袖,肩线勾勒出宽阔有力的轮廓,视线上划——喉结、嘴唇、眉眼……

心脏在心室中异样的搏动,跳动时几乎产生了穿透鼓膜的错觉。

李、泽、言。

好一张熟悉的脸,恰是故人入梦……原来他是李泽言。

看起来他比六个月前精神好了许多,但这高高在上、神态自若的样子,好像我的那场经历完全是白日梦。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

“出去之后跟魏谦交接一下我提的工作。可以开始了。”

话如鱼刺梗在喉咙里,我忍不住问:“总裁,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手心出汗,我紧盯着他,李泽言眉眼动也未动,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了下来:“能力还不错。但如果你每天只想这种事,华锐不适合你。”

他的轻描淡写的眼神和话语锐利如针尖,我暗咬牙,道抱歉,转身出门,这时候才发觉,后背已经不知不觉湿透。

原本我就是急招的助理,由魏谦负责简单的交接,不存在实习期。原先我做的是homebase的翻译工作,将合同书译成英法德语之类的,之前的老主顾公司极力荐我来这里,据说华锐有意进一步扩大国际市场的版图。

想想也是,随行翻译当然不如秘书熟悉公司情况。

这些工作并不难,我的办公桌斜对着李泽言办公室,透过那扇总不拉上的百叶窗就能看见他俯首批文件的身影。

华锐的工作很忙碌,我开始几天很恍惚,偶尔会看李泽言看到失神,一回神还有大批的工作没有完成……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因为忙碌,从来没有擡头看过,不然再被抓包一个魂游天外,想想就很惨。

魏助理继系领带之后对我态度好了很多。

工作间隙,点两杯咖啡,加蔓越莓华夫饼等甜点,看外卖小哥的样子恨不得将箱子搬来,魏助每天都说是点多了,看来华锐给他的工资水平实在不错;另一件是工作量一天比一天更少,魏助说是对新人适应期的关照,点到即止就好。

午休时候要来聊天,言语中透露自己身高体重家庭兴趣爱好。

直男没有恋爱经验的尬聊是可怕的殷勤。让人能够一眼看穿这些隐藏在朦胧小事之中的弯弯绕,他们把炮弹裹上糖衣,以为甜,实际上自己并没有亲自尝过糖衣过没过期。

哎呀,我可是老船长,大风大浪这些年见得多了。

总不能耽误人家吧。

趁着周日,我买了戒指戴在中指。隔天上班,他果然问起,我作为演技派,笑的很羞涩,并没有解释。如此,金牌助理终于如梦初醒,结束了为期两周的一头热。

戒指真是很好看,用完就摘也太假了,我戴着戴着也就忘了这回事,给李总送文件的时候,他好像不习惯我手指上一晃而过的光亮,很惊讶似得让目光停滞了几秒。

我还没熟到问老板好不好看的程度。

转身的时候,听到他忽然低沉地说:“你……算了。恭喜。”

“……”

他误会什幺了?我想……这,这不好解释吧?怎幺能说我是为了骗魏助呢!

当天晚上,李泽言需要出席一个重要酒会。

话说霸道总裁是不是都需要隔三差五去个什幺酒会、私宴、高级聚会定期确认总裁身份?

几条长长的幽静小道从花园通向会场,总裁们彰显身份的加长车只能停在花园外,两旁茂竹修林,石刻石碑配石板小路,间或点亮几盏灯光,极其静谧,在喧闹中切割出小小一片。

但高跟鞋碰上石板路……真是绝了。

偏偏魏助还从车里探出头来催促:“总裁先进去了,你赶紧快点,记得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魏助这种母胎solo,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细高跟的痛苦!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尽量加快速度。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见李泽言站在灯下。

光线勾勒他脊背肌肉线条的起伏,优质的西裤极其妥帖,领带严谨,上装解开最下面一颗纽扣,交错的两边让内里若隐若现。我早就知道这个人身材极其好,特别好。

李泽言看了一眼表,瞥了我通红的脸,问:“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

他又看了一眼礼服,说道:“魏谦就让你穿这幺少?”

我:“……没事。”

“这个场合不需要你勉强。”

我舔了一下唇角,并没有回答他。

李泽言可能不喜欢别人挽住他胳膊,手圈上去,感受到微微的紧绷,他很快掩盖住,步伐放慢是无言语的体贴。我脚下凝滞,真好像生了让人不舒服的病,这回并不是因为路难走,我想稳住自己却没有办法,贴近时闻见李泽言身上的Creed   Aventus气味已经使我浑身发软。

真是同他恰如其分的香水。

香水的味道飘散过来,笼罩轻轻挽住他胳膊的我,恍惚之间好像是他搂住了我。

李泽言擡胳膊撑了我一把:“需不需要换魏谦?”

“我真没事。”我说,“魏助没穿西装,已经在车里等了。”

李泽言“嗯”了一声:“累就告诉我,不要撑。”

这一路始终没有眼神交汇,这样更好。我可以从落后他半步的视角擡头,偷偷用余光注目李泽言耳后线条利落的脖颈,衬衫利落的领,那是光被遐荒的风光。

绝不能向他人透露我的想法,如果我向他泄露半分,必定从此再也得不到他的任何尊重。

我非常非常喜欢他,一半心思在天堂里,一半遥遥坠落深渊恶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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