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不速之客
宽敞的大厅,从先前的欢乐祥和,瞬间转变成了一片混乱。参与拜堂的宾客纷纷惊愕,四顾无措地站起,看向来者。
大厅两侧的嫣红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显得格外宁静,与场内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而大厅正中央,新人的祝福之地,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狂风所袭击。
钱巧儿在头巾之下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已是一片乱哄哄,手上执的球缎带,被扯得不断抖动,可想而知,新郎站立难安。
随着声音愈来愈近,她偷偷掀起头巾一角看向大门处,心里一阵震撼:是他!
即使闯入的人有数名,但是她仍是一眼就看到他—秦格—那个令她魂萦梦牵又伤她入骨的男子。
本来坐在四周大座的亲友长者全站起来,有人指着对方领头的低呼:「这不是前些日子圣上封的钦差大臣,他怎么会这里?」
钱巧儿心头乱糟糟的,也是想着: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显然不是来作客的!」有个老者似乎坐等好戏的口吻说到。
事件刚发生的时候,新郎官略显仓皇,不出声只是盯着对方的一群人。
媒人婆拉着新娘子往后退了几步,钱巧儿掀起头巾的手只好先放下。竖起耳朵听外头的情况。
在婚礼主宰的大厅中央,秦格站立得如此威猛坚定,仿佛他本身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他的穿着显然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那深邃的眼眸在光线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黄员外认出来者之后,急忙站出来说话。「秦大人,有失远迎,您来参加小儿的婚礼,真是令敝府蓬荜生辉,我立刻帮您安排上座。」
秦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不是来参加婚礼的。」
「那您是……」
「我是来拘捕朝廷要犯!」秦格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现场不禁响起一片抽气声。
新郎官在秦格的指控下,显得手足无措,一身的婚礼服饰和整齐的头发让他格外不自在。他的脸色由最初的茫然,逐渐转为灰白,最后,两颊一阵潮红,露出脑羞成怒的神色。
黄员外虽然是这个家的主人,但在秦格面前也不免有些彷佛过客,他站在那,脸上的表情犹如晴天霹雳,难以掩饰的惊愕。「此话怎说?今日来参加小儿婚礼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朝廷要犯呢!」
这时秦格收起笑容,示意手下拿出证据,是一枚10两的银锭。「日前有一批官银被盗,昨日流出一锭,追查之后犯人便在你们其中。」
说完,底下一片议论纷纷。
这时有个痴肥的男子带着醉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不屑地开口。「你倒是说说看谁是朝廷要犯呀!」
众人看向那名男子,此人竟是新娘的父亲钱郡侯,还在纳闷他怎么会在此地呢?
原来今早钱府根本没送亲拜别,钱郡侯甚至通宵未归,独留钱巧儿带着侍女自个上花轿,府内的奴仆都满腔气愤,若不是钱巧儿再三安抚,说是出嫁后也会继续照顾钱府上下,不然现今恐怕人去楼空。
没想到钱郡侯前一晚还在赌场四处流连,今日到黄府也只是想要蹭个酒足饭饱而已,对女儿的婚事根本毫不在乎。
秦格对此人出现也不意外,反倒是直直的指着对方。「来人呀,将此人拿下!」嘴角微勾冷笑。
他所带来的侍卫冲上去将钱郡侯围住,这时黄世元恢复一些冷静。「姑且不论你今天有多重要的事,难道不能等婚礼结束,你再来抓人吗?这毁了我们的良辰吉时。」
「良辰吉时……」他嘲笑地重复一句。 他身袭宝蓝色的披风走向一身霞帔的新娘,二话不说便掀了她的头巾 ,大家的惊呼声搭着一对利眼对上圆睁的双眸,那抹嘲讽的微笑慢慢变成兴味的笑意。
而钱巧儿则站在婚礼的核心位置,盖着凤冠的她此刻已经无法保持礼仪的镇定。她在秦格的出现下微微后退,将手上的红缎带托于胸前,颤动的手指握成一团。透过头冠的珠帘,她的眼神交错着惊惧和猜疑,难以捉摸。
「你岂敢!」黄世元见状不由得向秦格挥出了一拳,怎知秦格连看都没看就挡下这拳。
钱巧儿的红唇微微颤动,虽然心惊惶得可以,还是强作镇定地将视线转向父亲钱郡候,只见对方已被秦格带来的人马架住,虽然嘴上叫骂着,但丁点也不能动。她凝着娥眉问道:「你想怎么做?」
秦格慢慢地道:「这案情待查,钱府上下都是疑犯,自是全带回审问。」又慢条斯理地转向黄员外。「若查出有涉案,这亲事还成不成?」虽未指谁,言下之意便是钱巧儿了!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紧绷,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混乱的人群,惊诧的表情,以及秦格冷冷的目光,都交织成这场出乎意料的风暴。
黄员外原本还想向秦格求情,被一问马上哑口无言。秦格正时瞧见站在黄员外身旁的黄玲兰,用暧昧的眼神对秦格暗传秋波,他不禁想起前几晚被将军邀至府上作客时,她几次在众人未注意之时,对他多番挑逗,那看起来无缚鸡之力的小手甚至不安份地爬上他的大腿。若不是见在敬重的将军份上不想戳破她红杏身段,让老将军失了颜面。他迅速将视线移回新嫁娘的身上。
被视作疑犯,钱巧儿非但豫色,反而知情达理地向黄员外躬身致歉。「家风有辱,小女无颜与黄家作亲,蒙员外允下退除婚约。」
见也没人推托,秦格半举一手,示意手下将人犯押回。
在这静止的瞬间,只有微风轻拂窗帘,发出淡淡的沙沙声,如同大厅里的一抹冷意。
最后一刻黄世元似是心有不甘,多半也为了面子挂不住,跳往秦格面前:「你辱我家门,想带人走得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