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叶琅亭虽然把人放进来了,但让他招待客人,则是万万不可能的。燕蕊绡十分有觉悟,自己从楼下的饭店定了餐,拿着煎好的澳牛套餐,一份五分熟的,一份全熟,拎着两瓶茅台,推开了本就为她留着的门。

就这幺会儿功夫,他就冲了个澡。

她从门口进去,穿过玄关,看到了只披着浴袍正站在餐厅岛台喝水的叶琅亭。他前段时间剃的板寸现在已经长出了一截,水滴顺着细短的发丝滑落,他并不在意,边撂一眼看过来,边擡手用毛巾随意擦掉。然后信手向餐桌一指,意思让她随便找地方坐。

燕蕊绡撇开眼,把东西放到桌上,又问:“餐具在哪儿?”

“没有。”叶琅亭折身要回卧室,头也不回地答。

听到这种回答,燕蕊绡扫了一眼只摆着一排酒杯的橱柜,长舒了口气。劝自己:要饭的就不要点菜了,认命地回房间找了刀和叉。把抽屉合拢后又考虑了一下重新拉开,善心大发的挑了几个漂亮盘子,准备施舍给他。

只是在看到从卧室出来的叶琅亭时,白眼又快要翻出天际。这人在晚上洗完澡后,去卧室换上了衬衫和西裤,银色衬衫被他系到最高那一颗,对她的戒备心实在太明显。

“有必要?”她把盘子丢到桌上,在清脆的咣当声中问。

叶琅亭只是看了下被摔的盘子,一个人绕到橱柜上取了杯子,然后放到桌上,一人一个。不搭理她刚刚的问题,多半是觉得没意思。大概是从来没人拿着白酒上门,所以饶是酒杯收藏大家的叶琅亭,也只能临时找了两只清酒杯。

习惯了他的沉默,燕蕊绡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自己开了酒给两个人满上。

可即使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但杯身是光滑的釉面,又用清浅的墨色在瓷器上勾出山河和花色,实在漂亮。燕蕊绡拿着把玩,不用多久就喝得眼睛有了醉意。

她透过餐厅一片金黄的缕缕灯光盯着叶琅亭看,有万千话想说。可最后只是把额头抵住酒杯,一字一顿地问:“你怎幺这幺难钓?”

叶琅亭正在手上摆弄着烟盒,他刚刚也喝了不少,酒意上涌,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听见这个问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本规律的“咚咚”声戛然而止,擡头看了过来。

这眼神中少有的掺杂了一丝不解,还有就是那抹熟悉的墨色,像夜里沉静的海,不见波澜和涌动。燕蕊绡以为他会像那些问题一样,不给任何回应,所以理所当然的放弃,但她准备喝酒的手被叶琅亭的声音截在半空。

“能力还要继续提升。”他口气淡淡,但存心让她不舒服。

燕蕊绡仰头喝尽杯里的酒,站起身走到他附近,缓缓蹲下,擡起头仰视他。醉意朦胧,带着流转的眼波与他对视,问:“不够?”

这话的挑衅意味太重,叶琅亭不恼,从烟盒里取出烟,伴随着火机齿轮摩擦的声音跃起,她又发难:“自从我来了这儿,叶先生每晚都按时回家,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为我守身如玉?”

她明明一直蹲着,但问话里的姿态一点都不低。叶琅亭像是忍了很久一样,罕见地笑出了声。轻笑的声音像下过雨后的薄荷叶一样,清冽舒适。

这是燕蕊绡第一次见他笑,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个并不显眼的弧度,但整个人带给你的感觉很轻松,让所有看到他眉眼的人都知道他的愉悦。

就在燕蕊绡沉沦在这种轻松的愉悦中时,叶琅亭低头吻了下来。手边的烟仍然袅袅婷婷的飘起一缕缕烟,在光里打转,最后落在被这个举动震惊到不由瞪大眼睛的她头顶,再缓缓升腾消散——显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没有苗头,唇也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辗转一下,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叶琅亭急了起来,空着的手扣住她的脖颈,舌头猛地攻入,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

燕蕊绡第一次这样与人接吻,被夺去大部分氧气跟他的唇舌完全黏腻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他的手的温度。强势又坚定的扣着她,却又用指腹轻抚过她颈后骨节的第一个凸起,舌也勾着她的厮磨——霸道又让她依恋。

叶琅亭的手一点点往下,越过内衣扣,完整地擦过腰际,在她最挺翘的臀的一处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向后退,留给她缝隙喘息,手上用了一记力。让她本就全线崩溃的神经,在换气的唇间漫出一声嘤咛。

他故意的。

分出最后一丝理智意识到这点的燕蕊绡不甘示弱的用手从他的小腿往上抚过,上好的西装面料在这种时候也变得尖锐,刺得她一层一层往上跃,在距离已经看到擡起头的那处还有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被他挡住。

燕蕊绡不满意,擡起眼看他,却被他加深了吻。只消一秒,他松了力道,整个人都往后退,两个人的情况都算不得体面,嘴角透明的液体加以不可否认的生理反应让他们都有点狼狈。

“今天不能,还有事。”叶琅亭在烟灰缸里摁灭烟蒂,用手擦她的嘴角。把人扶起来之后,就回卧室整理衣衫了。

只留下盯着最后一缕烟升起又破灭的燕蕊绡,真像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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