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朝做了个奇怪的梦,这个梦他从小就经常做。
在梦里自己成了某个女孩子的保镖。
明白这根本不可能,所以知道是梦,但很奇怪,并没有因此立即醒来。
那个女孩子喜欢摘药草,成天往林子里跑,像是什么江湖人士中善于用药那一挂的,自己总是盯着她的背影,一边叮咛她走慢一点,一边紧紧跟着她的脚步。女孩身上像是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天到晚被人追杀,自己始终在她身旁,从小到大,到她嫁人都还一直跟着,那女孩很迟钝,一直没有察觉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只记得自己对她说道「妳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保护妳。」
但他却眼睁睁看着她奔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她又一次被追杀,这次他成了她的盔甲,保护了她,却也失去了她。
他在失去意识闭眼的那刻,看到女孩焦急凑近的脸,心想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啊,对了,跟田礼歆长得很像啊……。
难怪第一次见到田礼歆的时候,就觉得一定在哪里见过。
谢君朝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否因为高烧的关系,一直翻来覆去说梦话。此时被他抱着翻来覆去的田礼歆,除了想到这下自己名节真的是不保了,同时思考着自己跟谢君朝之间的可能性。
平心而论,谢君朝是可以信任的人,毕竟在最危难的关头,他选择出手去护住自己。这是否能代表自己在他心里是要紧的呢?两人的婚姻,明眼人都看得清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结盟,当今君上年迈,为了拥立新一代君主登基,朝中的世家也纷纷开始站队,当今的秦国公府,却是站位最不明的家族。
看似跟谁都有关系,却也跟谁都没有关系。
如果是跟这个人一起的话,就算必须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上充满未知的前程,似乎没有原先想像的那么可怕。母亲曾对她说「光用眼睛,看不见真正重要的东西。唯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透澈。」
不知道灰灰是否顺利搬到救兵了?她想起在养灰灰之前,父亲告诉她「妳永远都要对妳驯养的一切负责。」她开始内疚自己并没有保护好灰灰,甚至还要牠去找人营救,仔细想来,最不负责任的反倒是自己,不仅逃避自己该尽的义务,还制造了更多的麻烦。
田礼歆抹了抹眼泪,贴在谢君朝正滚滚发烫的身上睡着了。
「谢君朝!谢君朝!你怎么变冰了,你不要吓我啊……」谢君朝还没睁眼,就听到田礼歆的啜泣声,本来想跟她说自己没事,无奈刚醒,有点全身无力。
天亮了,他一边心想他们俩真是命大,一边提起精神,正准备睁眼,开口跟她说自己没事,只听见田礼歆捧着他的脸说道「你不要死,我答应你,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谢君朝本想伸手安慰她别慌,但右手受伤,左手感觉到田礼歆身上传来的重量,一伸感觉会碰到一些不该碰的地方。
谢君朝睁开眼,正看见田礼歆泪流满面对自己说道「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照顾你后半辈子,好吗?」
「好……没问题……」谢君朝尴尬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醒来得真不是时候,下一秒应该会被暴揍一顿,但只换来她靠进自己怀里啜泣。
谢君朝看田礼歆哭了一阵,等她稳定下来的时候,他拍拍她的背说道「呃,我先说明一下,我家人口有点复杂,如果说最直系的血亲就是大房,有爷爷、我爹、我娘、两个妹妹。」
田礼歆点头。
「我娘脾气很好,我家也没有站规矩这件事。」谢君朝继续说「我爹有三个姨娘,她们都没有孩子,不会跟我们争家产。」
田礼歆再次点头。
「如果妳还想知道其他的,我以后再跟妳介绍。」
田礼歆点头如捣蒜,然后噗通一声往前倒,睡着了。
谢君朝接住她,叹了口气,心想她应该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也就不再说话,安静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