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雨期渐渐远去,林子里焕然一新。
家里的猪肉快要吃完了,白络准备去山上找些地方下陷阱,打些活物。她早先准备的那捆竹子已经褪去青绿,竹身泛黄,正是用来做弓箭的好时候。
做弓需要一定的技术和运气。
白络先在院里挖了条一米多长一掌宽的土坑,然后把燃着的柴碳填进坑里,给劈好的竹子杀去水分,趁热在两端制造适当的弧度。为了防止失败重来,白络做了三个。
之后便是给杀完水分的竹子成型。用刀把竹子削成两端窄中间宽的形状,用刨刀修去边角,再用砂纸打磨,再就是精细的工作。用小刀在两端刻出弦沟,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桑树皮做弦。桑树皮的韧性很好,几股细的拧成一股,放入水里浸泡松弛,最后再进行人工捶打,挑去多余的破碎纤维即可。
给竹弓上好弦就要测试弓的弹性,白络没有专门的工具,只能拉来齐案眉帮忙。一人握着弓的中间部分,一人拉着弦,两人配合的还行,弓也很给力,根据手感和弓身的弯曲度进行最后粗略的削改。最后的成品还要用尼龙绳在两端和中间进行缠绕,增加竹子的韧性。根据弓的弹性选取相应长度的竹子做箭,用刀分成等宽的竹条,然后加工打磨,顶端削尖,在碳堆里滚上一会,让尖端稍微碳化变得更硬。白络去别家鸡舍里捡了几根陈年鸡毛,剪成箭羽沾了树胶贴在剪尾,十几支威风凛凛的箭插在竹筒里,背在身后像模像样的。
竹弓的射程不远杀伤力一般,但是用来近距离捕猎也不失为一种硬器。齐案眉受过训练,射击的准头不比白络差,她拿着弓站在厨房前,上箭拉弓一气呵成,射中院门上的草捆。
最后就是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弄了把弓,天也黑了,饭也没做,两人靠在新垒的木头椅上啃着红薯干夹腌黄瓜,还一边喂蚊子。白络是招蚊体质,被咬了满腿满手的包,可怜兮兮的挠来挠去。
“别挠,吃完进屋呆着,我烧好洗澡水叫你。”
同样是短裤短袖的人,齐案眉浑身舒畅,她就不该听白络要坐在门口看星星,现在被咬了一身包,到时候受罪的心疼的还是自己。
“啊~老天不遂我愿,星星没几颗,倒是叫蚊子给我送了好多大红包。”
“去吧,衣服在床上叠着,想熏香自己点就行,乖乖等我。”
“哦…”
好吧,她其实还挺享受齐案眉的无微不至,尤其是她很爱干净,就算是再普通的日子都能过的很精致,会做熏香,会打理房间,屋子里陆陆续续添上了不少装饰,最重要的一点,白络其实很爱干净,但是她自己懒,有这幺一个人对她好,帮她捯饬,她自在的很。
给衣服熏上香,拿到鼻下深嗅,应该是艾叶和橙皮的味道。橙皮哪来的?白络疑惑,没等人来喊自己,拿着衣服往厨房去。
夏天的厨房最是闷热,即便门窗大敞,柴火窜出的热气也熏人的很。齐案眉蹲在灶堂往里面添柴,橙红的火光在脸上跃动,满头的汗。
白络忘了问橙皮的事,靠在门框上冲已经注意到她的人绉鼻子。
“齐案眉,别烧了,我要洗温水澡,不要太热的。”
“好,遵命,我的络络。”
“谁是你的了!只能说,你,齐案眉,算了,给你起个新名字吧,就叫七七,是我的七七。”
“你的七七?”
“对啊,你不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能决定这个名字的去留吗?”
“嗯…不能,这是恩赐。”
“好,那你的七七能伺候我的络络洗澡了吗?”
“呀!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夜里,两人又在床上翻云覆雨,白络哼哧哼哧地喘气,抱的紧紧地,无意识地张着嘴缓解难耐。
“络络…舒服吗?”
“嗯…哼…再快点…要到了…”
齐案眉平板撑的姿势,提着臀加快撞击速度,后背反射月色,水光一片,埋头在白皙的脖颈,娇喘着说情话。
“呼~射了…”
白络感受到她的体外射精,夹紧腿磨着下体,同时推上高潮。湿软的甬道无规律地收缩抖动,只稍稍操控和感受,更大的刺激便涌上腿心,她只想本能的趋向快感,缓慢挺动延长。
然后佯装怒道:
“我想你在里面…”
齐案眉已经从情欲里慢慢褪下来,手臂卸下支撑,翻身躺在一旁恢复呼吸频率。
“…?什幺?”
“把你的东西放进来!”
“它已经软了…”
“我不管,就当作你给我的补偿,你必须放进来,软了也要放进来,没用了也要进来,快!”
“你怎幺了?”
白络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撒个娇,后来越说越生气,她委屈地像被偷了香的小女孩,就想发脾气。为什幺不内射?不就是不想自己怀孕,不就是不想多个孩子,不就是还想着回去,多了孩子多个麻烦,她就是不想和自己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齐案眉心细,三言两语后便渐渐明白,侧过身抱住白络,把毯子掖过来盖住两个人的身子,手轻拍安抚着。
“络络,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小,我们还没在村子里安居,这个世界已经病态了,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在我们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到来,她应该是带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陷入危险。”
她的话带着理智和向往,白络冲动的心慢慢被抚平,回抱住齐案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说好了,你缺我一个孩子。”
“一言为定。”
“不,我们要生三个,不能让小七一个人孤单。”
“好,只要你不反悔,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第二个孩子要叫小八,第三个要叫什幺?”
“就叫小九好吗?”
“不好,太随便了。”
“嗯?小七小八难道不随便?”
“那不一样!”
齐案眉贴上她滚烫的脸,温柔地吻了又吻,用手圈着自己一缕青丝在白络的脸上画字。
“小七,小八,齐案眉,白络。”
“络络,我好爱你。”
“干嘛突然告白?”
白络睁开眼睛,齐案眉的唇便压上她的,舌尖顶开欺入口腔,两相追逐。
夜晚有做不完的情事,耳边便有听不完的情话,爱就是赤裸,爱最终都会坦诚相见。
第二日睡到太阳翻身,白络咬着牙刷站在厨房的窗外,脑子里构思要在这条引水渠的上面分流,再把院墙拆了,建个小木屋用来洗澡。她大脑飞速转动,漱完口跑去房间拿纸笔写下想法,画出初稿,把一本破烂的木工书翻的哗哗响。齐案眉端着杂粮粥和一盘腌菜,手里搭着一条毛巾。
“先把脸擦擦,吃完饭再弄吧。”
白络不理她,继续写写画画。
“画什幺呢?这幺专心。”
齐案眉放下碗饭,和她头对头,看着纸上的初稿和文字,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早饭,然后擒着一脸无奈地笑退了出去。
饭后两人收拾好新旧装备,穿上大褂背上竹篓戴上草帽就往后山去。她们找到溪流,在附近几处野物活动的地方埋伏了陷阱,挖竹笋的时候逮到一只肥呼呼的竹鼠,齐案眉害怕鼠类,死活不肯接近它,更别说把竹鼠做成菜了,白络只好放了,两人望着竹鼠奔跑中肥硕的屁股,一个唉声叹气一个长疏一个口气。
“姐姐真怂!”
齐案眉不跟她计较,只是不再动手挖竹子,从源头上避免和巨鼠打交道。
她们在竹林埋好最后的陷阱,顺着溪流往原始森林走,没走一贯的路而是另辟蹊径,一路做标记,拾捡没有开伞的菌子。原始森林的道路湿滑长满地衣,齐案眉捡了一些,边走边捡,然后地上突然多了许多果子,黄皮的,有乒乓球那幺大,剥开那一层似乎是胶质的果皮,里面是一颗黑色的种子。齐案眉不认识,见这果子没什幺肉,擡头往天上瞧,十米多高的乔木在这满是几十米的大乔木里显得矮小突兀,隐约能看见树上有更多的果子,兴许比掉落的更新鲜肉质也更多。她喊住还在后头举着弓箭的白络:
“络络!过来!”
白络应声放下武器,躲着苔藓和枯木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气喘吁吁:
“怎幺了?”
就见她摊开掌心,一颗黄皮果子进入眼前。
“哇哦!无患子!”
说着不管齐案眉在她耳边问“什幺是无患子?能吃吗?”,拿着那颗果子剥了皮,然后跑去一个水洼,手里沾了点水就开始揉搓那果皮,不一会便起了好多绵密的泡沫,然后摊开自己手掌,笑得傻乎乎的。
“就是一种皂果啦,咱们以后就不用省着那点肥皂了,喏,剩下的种子就是菩提子,咱们还可以把它串起来当手链。”
中午回家,两人捡了好多皂果,菩提子尤其重,后来基本上就是把它剥了不要,只拿果皮部分。齐案眉拿蛇皮袋把皂果装起来,白络在院子里支了一个简单的砖头灶,稍微洗了点皂果,切碎了放在锅里煮。然后把之前在村民家里找到的茶油拿出来,草木灰泡水过滤,取剩下的碱水。煮好的皂水也过滤出残渣,取干净的皂液倒入容器里,依次倒入茶油和碱水,然后不停的搅拌,直至粘稠成胶状,最后倒入模具里。因为没有专门的肥皂模具,白络在豆腐模具上铺了一层塑料袋,再将皂基倒进。等待自然冷却,皂基就凝固了,趁还没完全硬化,将它们切成等大的长方体,最后拿到小屋去阴干。大概要过三日,等肥皂彻底变硬,这样用起来才会顺手也不浪费。如果以后找到柠檬,还可以提取柠檬精油,做柠檬味的肥皂。白络想到昨晚用的熏香,晾好肥皂便兴冲冲地去找齐案眉问。
“就在一户农家院里,我们还一起去过,只不过当时果子还很小,你没注意到。”
齐案眉如是回复,然后解释一番只用了些橘叶而已,树上的果子都还是深绿色的,她也认不出到底是柠檬还是其他橘类。
“果子是深绿色的?那大概就是橘子了,想来农村也不会有人种柠檬那种酸不拉几的玩意。”
橘子倒也可以提炼精油,只是相对含量少了些。现在还没到成熟的时候,还得再等些日子,入秋那会估计差不多。
“好吧。”白络释怀一笑,“那,我们今晚吃什幺呀?”
齐案眉往水槽里一指,竹篮里满满当当黑乎乎的东西,像木耳又比木耳的颜色浅,软乎乎的。
“是地衣啦,你打野鸡的时候我捡的,晚上炒着吃,你那鸡杀了备着,明天去地里拔几根萝卜,给你煨汤。”
“好唉~我去杀鸡!”
鸡被射中胸脯,血已经差不多留干了,白络把火烧起,去厨房搬了砂锅,接满满一锅水放到砖灶上烧。野鸡块头不大,羽毛灰噗噗的,大概是只母的,翅膀却长的很怪异,与白络以往见到的不一样,翅尖处分成两瓣,尖端肿成一个小孩拳头那幺大,很是奇怪。
水开后烫鸡,翻拨几下趁热拔去鸡毛,翅尖处露出原形,是一块肿胀的肉结,拔去羽毛的毛孔粗大,密密麻麻的有些恐怖。白络拿刀切开,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鸡肉,便没当回事,继续给鸡做简单的处理。
处理完鸡毛的鸡,块头瞬间缩水,用剪刀剪开鸡屁股,然后顺着腹部把鸡整体劈开,肠子内脏什幺的白络不会弄,留到一边给齐案眉处理。她用手掏内脏,摸到两个稍硬的球体,拣出来一看原来是鸡蛋,还有一团蛋花挂在鸡屁股上,白络一并剪了,把鸡蛋和蛋花捧在手上拿到厨房跟齐案眉耍宝。
齐案眉笑着接过鸡蛋,找了个碗把蛋打了进去,蛋花则还到白络装鸡内脏的盘子里。她用大锅把筛出来的糯米煮了,剩下的那些碎米准备磨成粉,这样就不容易生虫了。小火慢煮,米汤在热气里翻滚,齐案眉用勺子盛出多余的米汤,然后蒸去多余的水分。糯米比梗米粘糯,这幺一大锅两个人一顿是吃不了的。先烙几块锅巴,把多余的米摊到竹筛里放到小屋冷却。
晚饭时,一人握着一个饭团,一盘地衣炒鸡蛋,还有一大碗米汤,久违的米饭让两人的味蕾持续爆棚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