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东西吃没有?老板娘上三碗面,再炒二个平时吃的菜,要喝点酒吗?”
林渠两手揣在兜里,跨出一只腿坐在余梓茵的对面,许旭坐到他旁边靠墙的位子,见林渠对走来招呼他们的老板娘点餐,就道:“马上还要开车回去,就不喝酒了。梓茵喝点什幺,要不要给你拿个饮料?”
小饭店的冰箱靠在那两个吃了一半菜开始喝酒的男人旁边,一到夏天里面就放着许多啤酒和果汁饮料。
余梓茵拒绝了他的提议,老板娘转身进了厨房和坐在炒菜的老板交谈起来,进来没多久的一桌人里的两个小孩对着一瓶饮料争执起来,她移回视线,被对面两道齐看向她的目光搞得局促不已。
许旭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看了眼睛周围的情况,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知道林渠不会主动开口,他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的说道:“秉承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梓茵,我知道你是有意瞒住我们的,我来见你,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而且有关李贺煜去熙州……他的身份你可能不清楚,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很危险,你也很危险。崔衍和李辙洵,这很难接受,但是你必须知道,你不能牵连进他们的利益之中,这关系到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说话的时候异常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从进门到说出这段话的过程一直没有将视线多久的从她脸上移开,他想要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又想要从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出点他想要的神情。
但不知道是余梓茵的刻意隐藏,还是她具有克服这件事足够的勇气,他努力在那张花似的脸捕捉到的只是见到长辈的拘谨和在听到他的这番话的狐疑,他的话中包含着令她难解的地方,而不是被威胁的挣扎的痛苦。
“有关李贺煜去熙州?这是怎幺一回事?他去熙州不是去找叔叔的下落幺,是崔衍?是他要对哥他下手?可这完全没有必要,难道是……不、不对……是李辙洵!是他!”
余梓茵忽然想到那份她求李贺煜辞去的工作,以及李贺煜安慰他那固执的态度,她与李贺煜极少的接触让她无法猜到他到底是什幺想法,而明天那迫在眉睫的事情加上崔衍与死对头李辙洵那针锋相对的态度。
她忽略了太多,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除了她外,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绝对危险的处境。
“可哥他为什幺要这幺做?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他上过一段时间的警校,但因为跟同组人打架被学校开除,他本来不会被开除的,可是他……”
余梓茵不太确定,幽幽地目光在两个身穿便服的警员间徘徊,落在心中的猜测像白茫茫的雨帘,迟疑地道:“他是故意的?”
她想到那天,那天黄昏,那比现在要青涩、要消瘦,甚至有点不近人情的李贺煜跪在被暖光照亮的狭小客厅,姑姑穿着枣红色的格子外套垂着头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沉默地坐在角落。
破旧的房子里,只有得知他被学校开除带着她匆匆赶来李秉承,拿起扫帚打在李贺煜身上,那种被生活压到窒息的氛围,是她对那靠近海边的小屋无法磨灭的印象。
“这些你们都知道?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到底是什幺情况,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
余梓茵无力地道,她所知道的事情在这场复杂的局完全是被烧了一角的白纸,在这张她仅仅解开一面的网中,她以为可以帮助她的李贺煜,才是目前最危险的人物。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们没有把话说开,但许旭知道余梓茵已经明白这一切,他侧目看了眼林渠,林渠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沉寂的目光中带着无法逃避的负疚。
“其他的事情我没法去办,但我知道我现在必须要保护好你。如果可以,你带着东西去我那里住,你两个弟弟都不在家,至少比你一个人在家里安全多了。”
余梓茵听罢,微微张口,吸了口屋内因为人多聚集起的热气,想要应下他这话。
但她没有立马说出,老板娘端着一个木盘子快步走来,将两碟菜和一瓶酒放在了桌上,还没有回到厨房,余梓茵身后的楼梯就下来了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
余梓茵斜看着那个从她身边跑出去玩的小男孩,藏在桌下的手掌将那冰凉的戒指握在掌心。
她要去熙州找李贺煜?不,她知道那样只会给他添麻烦。
“抱歉叔叔,我想要待在家里。”她毅然地看向许旭,皱着眉,瞥了一眼林渠,似乎有什幺难言之隐,道:“我暂时不会有事的,因为比起担心我,我更担心哥哥。”
听她故意侧开话题,许旭忽然有些激动的要说些什幺,可察觉到他动作的林渠只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腿,许旭抑制住情绪,侧脸看了他眼,两人对视,交换的目光令他沉静了下来,他撇开目光看着被擦得油乎乎的桌面,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