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够了吗。”
付炫璐冷笑着,“你说呢。”
隐隐发热的掌心克制不住颤了颤,很快又高高举起,抡起的动势划破空气,风带着她的发丝一并慌乱。
齐蔬闭上眼,发麻的左边牙齿用力咬合,她只是在等,连退一步都不曾有。
意料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身前多了道屏障,隔在她和她之间。
领口的黑白条纹隐现品牌logo,顺着呼吸急促,肩膀的起伏有些大。齐蔬没见过他穿棒球外套,也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后背,比穿校服更笔挺更宽,好像可以遮挡住整个世界的恶意。
“你在做什幺。”他疾言呵斥。
胡预甩开她的手腕,用了几分力道,付炫璐被惯性带着退了两步,身边几个看好戏的朋友都围上来了,看着像是要替人出头的架势。
胡预沉下眼眸,环视了一圈,女生们脸上的隐怒被压得轻了些。
“我以为是谁呢,呵,原来是你,齐蔬的跟屁虫。”
付炫璐笑看着眼前这一对烂人,都他妈狼心狗肺。
“过分了,付炫璐。”
“是吗,我过分吗。”付炫璐装作无辜样,问身边的同伴,复又面向胡预,“和她比呢?”
手指穿过他的耳后,直指躲在暗处的人。
“不过是一个耳光,不服气吗,我可以还。”
付炫璐捏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那你呢。”
她望着胡预的脸,视线却像是能烧穿他,直直面对始终低着头的那个人。
“齐蔬,你能还吗。”
“你能把我哥的命还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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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青今天没空来接,嘱咐她训练结束直接打车回老屋,齐蔬蹲下身捡东西的时候,唯一庆幸就是这一点。
从体育馆出来,齐蔬没有打车,而是沿着步行道一路往北。
胡预跟在她边上,中间隔着一条盲道的距离。
她挺直腰板走路,马尾辫左一撇右一荡,模样倒是精神,只是左脸隐约浮起一个掌印,与原本的肤色相悖,微微发红。
胡预走在她的左边,一路看,一路醒目。
不远处有个药店,胡预停下,正想拉她衣袖时,一个错身,她已经管自己往前走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气里抓了抓,什幺都没有,胡预看着她的背影,仿佛能透过单薄的肩胛看到她的正面,看到她如昨天前天一般,低头面无表情永远在走自己的路。
心脏某处有一丝痛感,像是极细的针扎了一下,很迅速,快到他分辨不出前因后果。
俩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迈开大步追上去。
“喂,你…… ”
“不用。”她淡淡搭腔。
这点淤青连热毛巾都派不上,是他没常识。
胡预闷了一下,然后问:“你又知道我要说什幺。”
齐蔬“嗯”了声,回道:“猜的。”
走累了,停下的地方正巧是一个公车站。
还剩下三站就到小区了,齐蔬仰头数着站牌上的地点,驻足盯着看了很久。她总是这样,差最后一小步就泄了气,连带着先前的路都白走。
“齐蔬”,约等于半途而废的那个“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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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回老屋,齐青一个电话飞过来,已经尽量克制火气,还是漏了几句质问。
齐蔬说忘了,语气很冷,乍一听特别没心没肺。
齐青不说话了,电话也不挂,像是被她气噎住了。
齐蔬也没再出声。
隔着音频的两个人沉默无言,齐蔬听着电流微妙的声响,和姑姑极力克制的深呼吸。
“算了,你早点休息。”
齐青挂了电话。
她没说老两口巴巴盼着她回家,饭菜凉了又热几回;她没说A市那边来了电话,朱咏珍二婚第一胎生了,母子平安;她没说,齐年的忌日快到了…
手机听筒里从嘟嘟声到彻底没有声音,齐蔬握着电话,过了很久还是维持接听的姿势,等回过神来,将电话关机顺势扔进书包内袋。
她进去厨房,洗手液大把大把压在掌心,揉搓冲洗,重复三遍。
看着微微起皱的指尖,大脑皮层激起一阵期盼已久的爽感,她这才觉得操控着行动那份的压迫感稍微散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