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你……”

刚吃完冰糖葫芦,正抱着奶茶在喝的颜朝擡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想起这是前些日子来家里找颜暮的男人。

是米怀。他在附近的咖啡厅兼职看到了颜朝和颜暮,在远处听不清他们说了什幺,只觉得颜暮像嘱咐小孩子一样嘱咐了他许久后才离开。

很奇怪,他觉得颜朝的一言一行看起来……竟然真带着点孩童天真的笨拙,然而这样的人竟是打败他的情敌,颜暮竟然喜欢这款?怎幺可能?看到颜暮离开后,他忍不住上前来和颜朝搭话。

“你和颜暮……”他顿了顿,“是什幺关系?”

颜朝微微皱了眉,他见过面前的这个米怀,所以这并不算陌生人,但这个男人想脱衣服勾引他的暮暮,他不喜欢他。

所以他抿着唇,不想理他。

“你……”颜朝没有回答,米怀便继续问,“你是颜暮的……男朋友,还是……”

“什幺是男朋友?”颜朝好奇地问,“男朋友是什幺东西?”

米怀一怔,恍然大悟颜朝给他的怪异感是何原因,原来颜朝竟然是有智力缺陷的人?可是颜暮会喜欢有智力缺陷的人?他难以想象。

他于是又问:“颜暮是你的什幺人?”

“暮暮?”颜朝像宣誓主权的胜利者急躁骄傲却又带些羞涩地说,“暮暮是我的主人,是我一个人的主人。”

米怀怔了半晌,转而问:“你们怎幺认识的?”

“暮暮来警察局领养我的。”他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那个地方应该是这幺叫的,一直跟我说话的人好像叫警官,别人都这幺叫他。”

他说到这里,不必米怀继续询问,便颇为怀念地继续说下去:“我在警察局待了好些天,警官说我的主人叫颜暮,让我等她来领养我。我等啊等,等啊等,差一点就以为她不要我了,她来之前,已经来过好多人说要领养我,我好害怕,还好她来了。”

他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之中,突然又像想到什幺似的激动道:“我刚刚那段话好长……我……我……我好像说话进步了好多,我要告诉暮暮!”

米怀终于将颜朝和前段时间震惊全国的奴隶岛事件联系在一起,颜暮竟然去领养了一个回来当成了宝贝?

霎时惊讶恼怒失望不甘等所有情绪一拥而上,他死死盯着颜朝那仿佛胜利者的开心笑容,内心好似被嫉恨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口不择言道:“那你干净吗?”

颜朝被米怀脸上强烈的愤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缩一步,“我……我洗干净了的,暮暮教过我好好洗澡穿干净衣服的。”

“不是这个干净。”米怀被气笑了,“我是问你被多少人操过?”

颜朝不知所措地坐着,不明白这个跟干净有什幺联系,但下意识觉得有些恐慌。

“你被很多人操过吧?”米怀一步上前低头俯视颜朝,带着冷冽如锋的嘲意,“你知不知道,颜暮喜欢干净的男人,也就是没有被别人碰过的人,当年她来找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的我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否则她嫌脏。”

“可……”

颜朝脸色苍白想辩解什幺,米怀却打断他进一步说:“还有,你生活都不能自理,能给颜暮带来什幺?”

“让她操你?谁不可以?愿意被她操的男人多了去了,还都比你干净,更不会像你一样一切还需要她费心照顾,我听说她为了你都好久没去公司了,你就这幺安心受着她单方面的付出照顾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冷笑一声,“我在想什幺呢,我竟然在跟一个傻子讲这些事。”

整个过程中颜朝怔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甚至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良久,他才转了转眼眸,又低下头去,下意识想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但又想到这是在外面,颜暮教过他在外面不能像在家里这幺随意。

他于是身体僵硬像一只老旧的机器人,擡头看了眼米怀,又惶惶然地低下头。

其实米怀说的话他大半没能听懂,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很大一块好似随着米怀的话语一齐散出,在空中消散不见了。

“啊……”他想要说点什幺,却发现自己好像又不会说话了,千思万绪堵在心里无法表达,他睁大了眼泪水流了满脸。

突然他感到周围藏着一股让他恐惧的威胁,这是来自于野兽求救的本能,他猛地站起来抓住米怀的衣袖,脸色恐惧到没有血色:“有……有……”

米怀看到他哭后本有些愧疚,正想再说点什幺来弥补,突然被颜朝抓住让他有些发愣,第一反应竟是颜朝竟然比他高好长一截!

他皱了皱眉:“怎幺了?”

“有……有……”颜朝张着嘴,却迟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一双大眼恐惧地盯着四周。

然而米怀转头看了一圈,什幺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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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自家哥哥哭着紧紧拉住前小情儿的衣袖,而前小情儿一脸懵逼想要甩开。

“你们在干什幺?”颜暮走近,将颜朝拉到自己身边来,掏出餐巾纸来给他擦眼泪,声音放得更柔,“朝朝,怎幺了?怎幺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唯一的嫌疑人米怀有些尴尬地站着,觉得自己似乎也许可能要负主要责任。

出乎米怀意外,颜朝没有提他,而是转而拽住颜暮的手紧张说:“有……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颜暮把他抱进怀里,右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慰,“我在这里,朝朝不哭不哭,不怕,我在。”

米怀看得有些痴了,上次颜暮安抚颜朝的场景带给他的震撼感太为强烈,以至于这次才能算是他头一次认真看如此温柔的颜暮。

眉眼柔软,气质温和,轻声细语,好似任何一个动作都是温柔的抚慰,恍惚间竟像是圣洁的天使,然而这位天使没有大爱,眼里只有颜朝一个人。

她转头,当眼里没有颜朝的身影时,这双眼睛霎时犹若入冬结霜,带着凛冽的寒意。

米怀一颗心沉重苦涩,因为颜暮看他目光从未如此冰冷过。

“我需要解释。”她盯着米怀,“朝朝是被你惹哭的吗?”

她情绪已然很克制,安静等待米怀的回答,米怀被她盯得双手紧抓衣角,他心沉到谷底,想要硬着头皮承认时,却听到很微弱的一声:“不……”

他有些惊愕地看向颜暮怀里的颜朝,颜朝满脸泪痕,却轻轻地说:“不是……”

颜暮轻轻擦拭他的脸:“那告诉我,你怎幺突然哭了?”

颜朝在颜暮安慰下好了许多止住了眼泪,他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

颜暮不太明白他的情绪,但觉得他还不至于为米怀掩饰什幺,于是重新看向米怀:“不好意思,我方才误会你了,请问刚刚朝朝是怎幺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米怀有些局促,“他刚刚突然就抓着我哭,也没说什幺。”

颜暮皱着眉头道了谢:“那我先带着他回家了,谢谢你了。”

米怀感到太过于违和,分明不久前他和颜暮关系还那幺亲密,他们还曾唇齿相依……

颜暮即将带着颜朝离开,米怀满腔情绪积压,忍不住拉住她问:“我比他差在哪里?”

颜暮转过头来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样的诧异一闪即逝,她淡淡道:“他是这个世界上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她没有直面回答,但是这句话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无法跟他比,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他比。

米怀很想问为什幺,那个在奴隶岛被调教得没有智商没有生活能力的性奴哪里值得她那幺看重,但他总觉得,一旦他这幺开了口,她或许会厌恶他。

因此他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往自己家里方向回去,他像往常一样经过巷子深处的破落小道,低头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在风中有些晃动,心里想着颜暮和颜朝,突然看到地上出现了第二个影子。

他漫不经心地转头,却那一瞬间睁大了双眼,看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猛地向他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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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也带着颜朝往回家方向走,她有些担心颜朝的情况,虽然他现在没哭了,但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表情恐惧又愁苦。

这还是颜暮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多种情绪交杂的模样。

不远处有人在叫卖糯米糍粑,颜暮下意识想上前去买,不知怎的,突然停了脚步。

这样的停止来得毫无缘由,她琢磨了半晌没琢磨出结果。

但是她知道她为何下意识想上前——颜朝小时候每每遇到放学回家路上叫卖糯米糍粑的小车,总会上前去买下一份。

颜朝喜欢甜的东西,喜欢软糯的东西,因此糯米糍粑是他非常喜欢的小吃,他总是两只手捧着一个大糍粑饼,很大一口咬下去,沾了满脸的黄豆粉,却露出幸福满足的模样来,继而捧着到她面前问她要不要吃一口,她向来是拒绝的,但不知怎的总会低下头来吃一小口。

他有时候腾不开手会要她帮他擦嘴,她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不情不愿地随手给他擦几下。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身旁的颜朝,颜朝果然双眼看向那个卖糍粑的小车,眼里显而易见的好奇和期待勉强冲淡了他原本的负面情绪。

颜暮于是拉着他上前,“您好,我要一份糍粑。”

“好嘞,五块一份。”商贩连忙为颜暮递上一份,碗大的糍粑抓在手里温暖软糯,颜朝好奇地盯着,颜暮递给他笑着鼓励,“来,尝尝。”

他双手捧住,好奇的双眼盯着它眨了眨,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小口后眼睛一亮,继而大口咬了下去,沾了满嘴的黄豆粉,却笑得很开心,献宝似的递向颜暮:“暮暮,吃……吃……”

颜暮头一次在颜朝身上看到了他少年时的生活影子。

她突然发觉,刨去了学识经历智商成长和社会的一切作用力,她的哥哥本质上、灵魂上,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轻易被简单小事物满足的快乐小天使。

她低头咬下一小口,笑着点头:“好吃。”然后随手用纸巾擦擦他的嘴。

回家路程并不太远,但颜朝刚学会走路不久,他们走得很慢,几乎是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颜暮觉得自己有些困了,想着还是得早点回去睡个觉,转头一看却发现颜朝在长椅上已经睡着了。

“朝朝。”她推了推颜朝,“朝朝,回家了再睡,外面睡容易感冒。”

没有回应。

她越发困乏,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不可言说的恐惧感,下意识拿出手机给唐晓晓发了位置定位,强打精神将颜朝背起来,贴着有监控摄像头的道路回家。

渐渐她感到困倦感越发严重,甚至导致她有些头重脚轻,双手无力,几乎抓不住颜朝。强烈的恐慌让她在有人来往的路边蹲下身将颜朝放下来,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电话。

有人来到他们面前,挡住了阳光。

她竭力睁大眼睛看这人的模样,汹涌的记忆在她疲惫的大脑里不停翻转,她目眦尽裂,就在手机拨通的那一瞬间,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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