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千寻感到焦虑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情。
同桌周小慧在某个课间，偷偷告诉了她自己脱单的秘密。
“我其实喜欢他很久了，一直在等他告诉我，他不说，我不说，这不嘛，拖来拖去就到了高三...”她喋喋不休地讲着“千寻啊，这马上高考完就要填志愿，你打算去哪里念书？要留在本地吗？”
许千寻有些盲目地点点头，事实上她不曾考虑过未来，母亲死后的每步路，都是夏觅替她选的，大概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吧。
“那你呢？”许千寻反问道“你想去哪？”
“我嘛，我当然要和男朋友一起啊，恋爱初期就异地的话，感情会慢慢变淡吧。”她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上扬的嘴角和新月般弯起的双眼都让许千寻感到羡慕“更何况...我们亲爱的说，他很爱我，不在同一个学校念书会很舍不得我呢。”
“今天小慧跟我说，她谈恋爱了。”
饭桌上她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事，看到夏觅手中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很快便夹起那块鱼肉，放在许千寻碗里。
“上次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吧。”
夏觅依旧带着笑，擡起左手把垂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什幺时间做什幺事，现在是该学习的时候。”
“哦...”许千寻不用想也知道，她渴望听到的话，不可能从夏觅嘴里说出来。
她们之间有友情，有亲情，甚至有性，但夏觅从来没说过“爱她”这种字眼。
夏觅总是说，她是她的。
不对等的关系，还有小心翼翼的爱慕。
“我以后会去哪个学校？”她换了种问法。
“要看你的成绩，还有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吗？”
离开本市的话你会想我吗？
“随你愿意。”夏觅想说，随你愿意，你想去哪里，我跟过去就是了。
“随我愿意？”
“嗯。”夏觅点头，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还是留在这里吧。”
因为我会想你。
饭桌上不太和谐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夏觅惦记着上次说起许千寻睡眠不足的事，一连许多天没碰过她。
许千寻熬夜学习的时候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她身边，忙自己的工作，面前摆着温热的牛奶和沾着水珠的草莓。
等到许千寻睡觉，她也跟往常一样把妹妹揽在怀里睡，等人睡着了再回客卧休息，总之就是该有的温柔都没少，唯独缺了情事。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夏觅正欲起身，睡裙的衣带被妹妹拉住，松垮的结刚好被扯开。
黑暗里什幺都看不见，她松了口气，轻轻拿掉小姑娘的手，自顾自拢上衣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怎幺睡不着？”夏觅倒是困得比她还要早“是不是晚修之前喝咖啡了？”
“没...”许千寻摇头“你最近都不和我一起睡...”
“我怕影响你，这不是该考试了吗，等你考完再说。”
她抚过妹妹的长发，把它们平平整整铺在枕头上方“我陪着你，睡吧。”
“姐姐...”许千寻小声唤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姐姐的手，自衣摆向上探“我可以的...”
“不行。”夏觅挣开妹妹，语气冷下来“听话。”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夏觅怀里的小孩想哭却不敢，害怕自己的举动让姐姐生气，泪水控制不住，滴滴答答落在枕头上。
夏觅很快便睡着了，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父亲留下的公司，备考阶段的妹妹，还得时刻提防着空有名分的亲妈。
而许千寻在静夜里认真听着姐姐从入睡到睡得平稳，脸上的眼泪蒸发干，留下让皮肤很不舒适的泪痕。
“我是姐姐的，那姐姐呢，姐姐是不是我的？”
她一直想问，也一直问不出这句话。
期盼着能得到回应，又害怕会把姐姐推得更远。
后半夜醒来再难入睡的人换成了夏觅，许千寻像树袋熊一样整个缠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睡前许千寻因为赌气背对着她，而现在则是把头埋进姐姐怀里，浅浅的呼吸吹过夏觅睡衣敞开的胸口。
很热。
她只有这一个想法。
放在以前，大抵是要把妹妹做到醒来的，她没少干这种事，睡意朦胧的小家伙往往是被摸几下就能湿个透彻，简单扩张之后，那张小嘴就会紧紧吸住她不松开。
她们是彼此留在这世界上的最亲密的人，可夏觅总觉得还有距离。
许千寻更加频繁地说起关于小慧的事情，小慧和男朋友逃课约会，甚至小慧和男朋友夜不归宿。
“这可不应该。”夏觅摇头“现在是...”
“现在是高考复习的要紧关头，学习第一。”许千寻接道，姐姐要说的话她已经倒背如流。
“就算不提考试，也不能这样...”夏觅委婉地提醒“你以后谈恋爱也不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夜不归宿。”
“我和谁谈恋爱？”许千寻擡头看她，语气不太好“以后是多久以后？”
“好了，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夏觅放下筷子回厨房洗碗，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许千寻不依不饶“姐姐的意思是毕业以后我可以谈恋爱？随便和谁？”
“......”
夏觅正懊悔自己说错了话，许千寻已经“砰”地关上门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