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佐列夫的脸更黑了。
“抱歉，先生……”
宋璘缩着背入门，不敢与他对视。
进来的时候，库佐列夫教完了今天的课程，周围的同学都打开电脑做题，从教室前方一眼望去清一色的苹〇标志，偶尔有几个扬起头看热闹的。
【阿列克斯·库佐列夫好感度-10】
系统的提示声从未如此刺耳。
他没有训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Managebac上有这一节课关于复合函数与反函数的PPT。”
“在周一之前完成课本上2M和2N的题目，有什幺不懂就问我。”
“……好。”
宋璘有点意外，但也不多话。她拎着背包，举步之前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第一排门边第二列。姚一宁恰好擡起头与她对上眼睛。
宋璘发誓她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嘲笑。
妈的。
她不忿地瞧他，走之前悄悄在库佐列夫转头时给了他一个中指。
少女在无数注目下狼狈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学着其他同学，利索地将数学本与Mac拿出来。
宋璘打开电脑，找到Managebac与上边的PPT课程，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问题不大，边刷边做笔记，直到做题的部分便犯了难。
虽然都是上大学的人了，她专业不需要太牛逼的数学，所以她早就忘记高中数学的大多内容了。
她左顾右盼，除了姚一宁一张认识的脸，还在后排看到了一头标志性的草莓金发，定睛一看，的确是杰克。
说实话，宋璘有点意外杰克也在数学AA HL，经过她简略的了解，HL就是High Level的意思，而数学AA HL网传是IB最困难的科目之一。
杰克看起来就是个学渣。
反正姚一宁是不可能去找他帮忙的，杰克同样。
库佐列夫？
不敢不敢，宋璘十分自觉，知道有些事情她本该已经学了，问库佐列夫的话肯定会惹怒他。
即使知道他大概会尽责地解释，但她受不住库佐列夫的冰霜冷脸。
东张西望，最终宋璘将目光锁定在她右边的一个眼镜妹身上。
她心虚地瞥了一眼库佐列夫，看他垂着眼处理电脑上的事物，悄悄凑近眼镜妹，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擡起了头：“你好……？”
她是个十分标准的美式口音，这是宋璘的第一印象，在这满是英式口音的校园还蛮稀奇的。
宋璘单刀直入，小声寻求她的帮助。
这个叫薛沅西的女孩没有拒绝，只是挠了挠脖子话说在前，她对的答案不都是对的，进度也缓慢，还在2M上逗留。
现在什幺都比毫无帮助好，宋璘摆摆手，这都不是事儿。
前几道题倒是比较顺利，但是越到后面，小姑娘也开始觉得棘手了，她尴尬地看了宋璘一眼，宋璘也自觉地安慰她没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本来就迟到快二十分钟左右，这节课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库佐列夫合上笔记本说了什幺，四周的同学们开始收拾起桌面，宋璘茫然地仰起脖子，后知后觉下课了。
她拎起书包，出乎意外地没有被库佐列夫留住，他只是在她离开教室的时候提醒了她，周一之前完成课业，不要觉得可以侥幸逃脱，他那一天会检查的。
库佐列夫的语气平常，甚至毫无起伏，却平白让她背脊发寒。
宋璘含糊点头应声，窜出教室的速度太快，库佐列夫看着她不见的背影，拥挤出门的其他学生，微皱起眉。
他有那幺可怕吗？
怎幺跟见了撒旦似的。
宋璘循着人流穿越走廊，低头掏出手机上Edulink查看课程表，途中，几个人不知不觉地挤到了她身旁。有个高大的男生推了推她的肩膀，问：“你和康纳最近怎幺了？”
宋璘被他猛男的体格吓到，微愣后匆匆打开人物表看，发现原来这就是马克斯。
——那个总是被黛莱拉撞见和女友到处亲热的狐朋狗友3。
“你说什幺？我没听清。”
他搭话的时候，她正在思考下一节德语课究竟如何蒙混过关，没注意他说了啥。
“是啊，你和康纳最近闹掰了吗？怎幺不看你和他说话？” 黛莱拉闻见八卦也来了兴趣，勾住宋璘的肩膀扬了扬下巴，指向前方一个棕色的后脑勺。
康纳又是谁？
宋璘顺着马克斯的目光瞧去，这一看吓一跳。这个人好他妈高，在这个人满为患的长廊里鹤立鸡群，擡头想不注意到都不行，目测一米九左右吧。
但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幺知道到底他们有没有闹掰？
宋璘又打开了人物页面。
在这种时候，她十分庆幸开启系统页面会时停，不然时不时都这样卡壳很尴尬的。
【姓名：康纳·格兰瑟姆】
【身份：WIS十二年级学生、儿时朋友】
宋璘懂了，青梅竹马啊。
她干脆看下去。
【好感度：51（别想太多，他把你当兄弟）】
【情欲值：9（努力一把就能睡到）】
【黑化值：0（大狗狗是不可能黑化的）】
宋璘松了口气，她其实还忐忑地猜想着康纳又是她的哪个出轨对象，纯兄弟情她就放心了。她在人物页面上逗留一会儿，头疼地思考怎幺回答马克斯。
她怎幺知道他们为啥不说话了？
“不知道，可能是他最近比较忙吧。” 宋璘最终决定把半个锅推在康纳同学身上。
马克斯也不是特别好奇，黛莱拉撇撇嘴，但注意力短暂，话题很快又引到了宋璘被叫进教导处那件事。
宋璘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直言她准备找个时间与利昂分手，希望也能借此压下疯传的流言。
杰克出声了：“然后和小公爵在一起？”
“不，我也打算甩了他。”
当然得一起甩了，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留着过年吗？
数学之后还有两节课，随即才是一个小时的午间休息，宋璘不清楚黛莱拉狐朋狗友去的是哪个食堂，于是干脆去了校园西边亚洲料理的餐厅，今天就从寿司开始吃。
她来得晚，排了半天的队伍才搞到吃的，餐厅里大多数位子都被占了，但宋璘独身一人，环视一圈后果断决定厚着脸皮，走去那些没坐满的桌子拼桌。
餐厅里许多亚洲面孔，她随便挑了一桌过去忍着羞耻搭话。而事实证明，只要你足够不要脸，啥都能成，有个混血少年拧紧眉，一副不怎幺赞同，其他人也莫名地迟疑，但一位低马尾的妹妹只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她，还替她将身边的椅子拉开。
宋璘低声道谢，带着盘子坐下，擡眼一瞥。
围桌而坐的有四个人，不包括她，只剩一个空位子，他们还几乎都是亚洲人，除去一位沙色金发的男生，一看就是白种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察觉到宋璘在看他，友好地提起唇角笑：“你是玛丽，对吗？”
她微微一顿才点头。
宋璘认出了低马尾妹妹，她在数学班里坐姚一宁附近。混血少年与黑长直少女也在走廊里看过，大概同样是十二年级的学生，唯一没见过的是这个金发学生。
他眉眼分明，头发乖顺地躺在额头上，看着比其他人年长，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模样。
刚准备拉出人物表，低马尾妹妹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热心介绍：“这是霍尔，他在十三年级，你可能在校园里见过。”
宋璘：我哥可能见过，但我一定没有。
低马尾妹妹的名字是莉安，宋璘查看人物页面，发现这一桌子人的种族国籍是真的百花齐放。
莉安是泰国人，黑长直少女金顺希，如名得见，是个韩国人，而那个不怎幺欢迎她的少年的确是混血，阿尔比恩籍日本人，名字是黑泽由纪。
其他几人Yuki、Yuki地叫，像叫女孩子似的，结果一看是个眉眼英挺、如同一根柱子门神的十七岁男高中生，实在有点诡异。
小团体里也就霍尔一个地道的阿尔比恩人，资料上没有注明他是哪个地区来的，只知道是个奖学金学生。
其实应该还两个人的，一个是尼克，前两天两条腿都给双双摔断进医院了，据金顺希说，他好像是早上迟到了，赶着去上课结果下宿舍老旧的楼梯时不小心跌了，因为还跌出个脑震荡，目前仍旧在留院观察。
“希望他早日康复。”
话是这幺说的，但宋璘差点笑出声来。
另一个缺席的……
桌上的人莫名地一致绝口不提，宋璘以为这是个You know who的情况，于是她默契地绝不多问。
直到黑影笼罩在她头上，少年讶异的声音就在身后咫尺。
“你怎幺在这里？”
宋璘给他的印象，足以让他牢牢记住她的背影，从远处就能认出。
谁能告诉他，为什幺她在这里，占了尼克的位置坐，而不是和她那群狐朋狗友玩？
看起来还和他们相谈甚欢，这是怎幺回事。
经过无数次从背后被偷袭的经验，宋璘现在对人声十分敏感，僵持着脖颈回头，听这语调中的烦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她就说他们一开始的态度怎幺那幺扭捏……
除却姚一宁与Yuki这两个格外排斥她的人，与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光还挺愉快，宋璘可以感觉到一些拘谨，于是主动搭话和他们拉近距离，莉安非常能理解她面对数学课与库佐列夫的绝望。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霍尔补课，他价格很划算，而且也住宿舍所以可以随时找他。” 莉安一顿操作将霍尔推销出去了。
霍尔也大方地笑，“一个小时二十在外面其实算贵了。”
宋璘大手一挥，她现在都是富二代了，这点小钱算什幺事！
金顺希较为腼腆，与不熟的她说话时偏向被动，但大多时候也比抿着嘴的黑泽由纪更顺眼。
午餐时间过后是语言B SL和连续两节英语A SL，然后才在三点多左右放学。
语言A是母语，语言B随意，宋祁一开始进入游戏挑的是德语，所以宋璘坐在德语教室里，表情认真，脑子空空，听着老师安托瓦内特小姐讲课，丝滑的嗓音一耳进一耳出。
整整一节课，笔记本上没写多少，寥寥几笔，看着贫瘠得很。
这种绝望宋璘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勉强蹭着黛莱拉过完一节课，她走入英语走廊的时候，都快崩溃了。
她该十分庆幸宋祁没有脑子抽抽，选英语A HL。虽然进入游戏后，玩家自动听懂英语，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会英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