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残月高悬。
长公主府的藏书塔楼依然默默伫立,檐角的檐铃静挂,寂夜无风。
塔楼中一片黑暗,屋檐之上有鸟雀停飞。
一股细小粘稠的液体在瓦片上缓缓流淌,滴到低势的那片接瓦上,汇成小团水液。
若离得稍远,便会觉得毫无异常,只有站在临着塔楼的高树往下细看,才能依稀辨认出,那楼顶上躺着的,是个人,从那微不可见的衣物翕动看出还是个活人。
十五出神地遥望夜空中的那轮残月,仓促包缠的布巾被渗湿。静静地躺在屋檐上,身上的痛感让她的头脑分外清醒。
自江家一事后,公主依旧诸事如常,预想中的惩戒并没有降临。
她永远那幺冷静,近乎无情。又投入到与始作俑者的争斗之中,她没有迁怒于她,对那件事,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任务一样。
但对十五来说,她无法忘记那个人的气息。她的唇舌,她脸上的绯红,身体颤抖的瞬间和肌肤的温度。
她是有罪的,她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得到那个短暂的梦。
“请殿下降罪。”
“哦?你有什幺罪?”
“江府那日,奴冒犯了殿下,望殿下责罚。”十五俯跪行礼的姿势始终卑微。
燕青筠轻笑,从榻前起身,信步到十五身后。
“你莫不是在悔恨破了本宫的身子,夺了本宫的贞洁?”
“……”十五一言不发,头愈发低。
“十五啊,本以为你出身赤门,头脑会通透些,谁知仍是如此腐朽呆板。”
“所谓贞洁,不过是男子用来束缚女子的枷锁罢了,又有谁去规训男子要守什幺戒律贞操?说到底,无非是……谁人掌权,谁人便能主宰。”燕青筠随意拨弄灯盏,将灯芯的烛火拨得更亮。
“本宫对男人倍感无趣,那日不过是顺手借你一用罢了,你无需惶恐。”
十五静默垂首,那日的荒唐旖旎一幕幕显现在眼前。
吟出娇媚勾人的喘息的朱唇,此时吐出冷情的话语,
“你不过是本宫手中的一把刀,莫将自己看得太重。”
……
“奴……遵命。”
十五擡手摸到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鞘上的纹饰在月光下泛着寒意。
那一年,皇后夏氏过世已有六年,夏家为长公主在赤门中遴选首席暗卫。十五与九、十三、二十同被送予长公主挑选。
豆蔻年华已经初见芳华之姿,但那人已不再如初见时假山中的娇俏可人。面色清冷,冷如冰山。
她在几人中随意打量了一番。
“就那个十五罢。”
“十五的内力稍逊,公主不若再择一位,依奴之见,十三更为适宜。”负责遴选的鸦人说道。
“是本宫亲自挑选,还是夏家给本宫指派?”不怒自威的话从少女口中道出,让人不敢小觑。
“任凭公主挑选。”
“这柄弯刀是本宫偶然得来的,乃蒙国名匠所铸,其名渊月,正合你名之意,赐予你作佩刀。”
“奴谢公主赏赐。”
“十五,望你牢记今后的职责。”
……
冷冽的刀锋倒映出残月的轮廓,锋利的刀锋收割过无数亡魂。这柄刀是公主所赐,她每每用渊月划破他人的喉管,顺滑如撕帛的声音总是令她血液沸腾。
十五并不像十九那般嗜杀,她甚至宁愿去做套情报埋暗线的任务,但公主选择了她。
她和渊月,都是为护公主周全。
为她荡平路上的杂草和坎坷,目送她登上最高的顶峰。
瓦片上的鲜血渐渐干涸,乌云遮月。
她出神地抚摸耳畔的绿松石。
“不过……这交欢并不如本宫预想的那般糟糕。”
“十五,今后你定会让本宫满意的,是吗?”燕青筠俯下身,轻捏着仍跪在地上的十五的耳朵,正是戴耳坠的那只。
十五的耳根迅速泛起薄红。
她总是这般,将她先是弃如敝履,肆意折磨,再勾勾小指,让她心生希翼。先将她心中的火淋湿,再轻扇火星。
没有人比她更懂如何拿捏别人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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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亲戚家了,没带电脑 orz 手打的将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