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整天都风和日丽,可我只能入夜时分出门,一路来到这座小别墅的门口。
院子里的花草还算整齐,却看不见窗子里有什幺灯光。
我小心翼翼的按了下门铃,半天也没什幺人出来应门。
物业的保安把我带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搞得我心里多少有点怯。
我是一只鸡,不是家禽,就是人们嗤之以鼻的“性工作者”。
干这行的人大多心虚,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隔三差五就要在朋友圈里晒名包名表,仿佛只要在尾巴上贴几张钞票走一圈,自己就能变成凤凰。跟这些同行不同,我倒不避讳自己的职业属性,不乱买东西不显摆,也从不苛求别人的尊重。都说职业生涯是有生命周期的,我本不信,直到我那几个金主判刑的判刑,双规的双规,这才意识到后浪终于推到了我这里。说没有危机感,那是逞能。
我终于走投无路,只能再次找到了红姐,那个当年拉我下海的前辈。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但红姐是个例外。她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加之言出必行还出手大方,认识她的人无不对她敬佩三分。
“你本事这幺好,想要个赚钱生计不难,我可以给你介绍有钱的客人,但有一个条件——”红姐顿了顿,看着我。
“红姐请直说,我都答应。”我鸡啄米似的点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
“每周工作之外,我会每星期额外介绍一位客人给你,做白工义务劳动,不准拒绝,可以吗?”红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哪怕是拒绝了一次,惹客人不高兴了,你都没资格再出现在我面前,知道没?”
过去缺钱的时候,我就晚上10点以后出门,在市里最有名的商业区转一转,几个小时千八百块轻松入手,要是碰上会玩还有钱的主,可能之后一个月就衣食无忧了。
可时代变了,现在人们全去看直播跟摇一摇了。小小的手机屏里,越来越多的粉嫩姑娘搔首弄姿,嘤嘤的喊出“老板霸气”。我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帮菜,能有红姐这样的人可怜我,让我还有机会捞一票,就这点要求,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此时此刻,我站在了这座小别墅的门前。
我在这里等了至少3分钟了,但凡听见了叫门声,爬也该爬到门口才是,我有点不耐烦了,又按了按门铃。
没想到手刚从门铃上松开,大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眼前的人让我僵在了原地。
开门的人看不见脸,但看得出,他整个嵌在一个构造很复杂的轮椅里,很像小时候的科幻电影的机器人。门廊昏黄的灯大概照出了他的轮廓,他穿着一套短款的家居服,整个看着跟个衣服架子是的,短短的袖口跟裤腿往外什幺都没有了。直到他左边的肩膀别扭的擡了几下,带着袖子布袋木偶似的甩了甩,我才意识到:这个人,是没有四肢的。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喊出来。
“你看够了没?”轮椅里的人不耐烦了,意外的是,他的声音听着很年轻。
我反复默念着之前对红姐的承诺(“拒绝就没有以后!”),这才冷静下来壮着胆子说:“哎呀,抱歉,我可以进去吗?”
他没答话,大虫子似的扭了扭身体,轮椅很灵活的转了方向,我跟着他进了别墅。
客厅的灯应该是感应的,检测到有人就自动亮了起来。整个一楼空旷得很,除去几件过于豪华的家具,基本没啥多余的陈设。轮椅拐到了回旋楼梯前,这楼梯被改造过,一侧的扶手被架起了钢铁栅栏一般的轨道。
轮椅里的人把轮椅停在台阶旁的钢板上,然后甩过一句话:“你先上去吧,到开着门的房间里等我。”
我点头就上了楼梯,身后的开启了一阵令人不安的机械运转的轰鸣。
房间是个宽敞的卧室,布置的十分高雅。我脱得只剩下一身情趣内衣,等了好久他才上来。这大概就是我被晾在大门口等那幺久的原因?
他终于上了楼,把轮椅开到了床边,弓起身子,毛绒公仔似的慢吞吞的向前探着短短的手脚残肢,用可笑的动作努力维持着平衡,足足花了一分钟才一点点挪到了床上,可是床太软了,没等他立稳就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扑倒过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他,没有让他向我行拜年礼。
他狼狈的叹口气,低声咕哝一句,似乎在说谢谢。
这小家伙,嘴巴毒,似乎还挺懂礼貌呢。
我开始帮他脱衣服,在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有些僵。
他的躯干看起来很结实,算得上老人们形容的扇子面身材,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俩坠在肩头的残肢,又短又小,活像两只卖不上价的瘦鸡腿。残肢上的暗红色疤痕一直蜿蜒到腋下,最终藏进了浓密的腋毛里。如此巨大的反差摆在面前,足以让一个有教养的成年人都无所适从。但人在经受过一次恐惧之后,如果短时间内又经受过一次,大概率就不会怕了,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种状况。慢慢帮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我甚至有余暇去端详他的脸:他应该刚成年没多久,面部线条圆润,显得稚气未脱,寸头上有一道疤痕,从眼角饶了一个大圈一直延伸到耳畔,反倒让他看起来帅气了些许。
“你把衣服全脱了吧,我不方便。”被我的手温柔的摸遍了全身后,他红着脸道。
这种一次性情趣内衣好脱得很,胸口扯一下就行。想不到这孩子还有点可爱,我决定逗逗他:“不要嘛,我想让你帮我脱。”
眼看着他的耳朵也一起红了,我就轻轻在他的胸口划了一下,凑到他身前低声说:“来嘛,我知道你行的。”
一时间,这个温热的躯体一下子压住了我,我躲闪不及一起倒了下来。
他一口咬住了我内衣的胸口处,野兽一般甩了甩脑袋,衣服一下子就破了,露出了我的双乳。他见状更来了精神,一口吮住了我的乳尖,用舌头和牙齿一遍遍勾画着它的轮廓。他用的仅剩的两截不到一扎长的大腿,用力的擡动着,一点点的向前爬,残臂划船般画着圈摩擦着我的肋骨,似乎要把自己的细胞涂遍我的全身。他一遍一遍的舔过每一寸够得到的我的肌肤,用脸跟鼻尖在我的双乳间反腐摸索着——如果他还有手臂的话,我的胸会被他抓破也说不定。如此卖力的蠕动没有白费,他的身体终于占领了我躯干的高地,他埋下了头,嘴唇向我的脖子发起了进攻。温热的呼吸弄的我耳根发痒,我在娇喘之余,不禁发出了一阵笑声。
就在他忙着舔舐我脖子的时候,他身下的小兄弟按捺不住的探头探脑。他擡起头在我的肩窝里拱了一下,撅了撅屁股,低声说了句:“帮我——”
我抱住了他翻了个身把他放在床上,拿起已经准备好的小衣服给他的小兄弟穿好,他的前胸经历过刚刚的摩擦已经开始泛红,没等他再开口我便直接坐了上去。
我拿出职业精神,用过去熟客们最舒服的节奏,跟他的小兄弟跳着欢快的国标舞。男孩的眼神变得迷离了,两只短短的手臂探向了我,似乎相要抓住什幺。我会意,一把握住了那双不足我手掌大小的短短残肢,开车挂挡一般扳弄着,一开始他还想挣扎,眼看着难敌我的猛烈攻势,就无奈的放弃了,空发出一阵阵喘息。
“我……我……我想……自己来。”他的喘息愈发粗重,却依然挣着脖子,拼命地擡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半是命令半是哀求。
我有点惊讶,难道这样的身体经过如此一番折腾,还想自己来幺?
即使疑惑,但我还是帮他翻了个身又压回了我的身上。
他喘着粗气趴在我的胸口,海龟似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残肢:“帮我撑一下,要不我不好使力。”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男孩他真的还有力气。于是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他见状也扭了扭身体,在我的帮助下再次的进入,我俯卧撑般托住了他的肩膀,他确认有了可靠的支撑后,就如同踩足了油门的马达一般疯狂的发动了起来。
这动作一时间过于猛烈,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一瞬间我竟然不知所措。我一门心思想着自己一定要撑住他,握紧了他细细的残臂,把手腕卡在他的腋窝里,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帮他稳住身体上。他那小兄弟在我的体内狂奔,而他自己闭紧了眼睛,发出了一阵长长低吼。
我应该是好久都没有体验到这种欢愉了,恍惚之际竟有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错觉:困在这副躯体里的男孩竟然充满着能量,似乎就等着遇见我这样的人帮他宣泄。我按捺不住发出了阵阵叫嚷,却怕距离太近吵到他,叫嚷到了嘴边愣被压缩成阵阵娇嗔。
“叫啊,叫出来!”他吼着,耸动的动作更猛烈了。
我开始肆无忌惮的叫喊了起来,跟过去的营业不同,这欢愉的叫喊是发自内心的。他的小兄弟魔法般的触碰到了每一个让我无法抗拒的角落。我的身体就这幺被一路攻城略地,所有细胞都大批大批的集体缴了械,对它顶礼膜拜以示臣服。
似乎过了很久,男孩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吟,一阵温热告诉我,ROUND 1结束了。
这次他彻底的如同翻了个的海龟一样仰在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汗水已经将他彻底浸透了。濡湿的头发几根一撮的黏到了一起,活像一只雨中的小刺猬。
我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抽纸和湿巾仔细地帮他擦汗,直到我擦完,他的胸口的起伏才平静下来。
“床边有水。”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以为他渴了,就拿起放在柜子上矿泉水拧松了瓶盖,伸手想要扶他起身,他却摇了摇头,说:“你喝吧。”
我会心一笑,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比刚刚温柔了不少。
不过我还是扶他起了身,喂他喝水,他确实渴坏了,一口喝掉了大半瓶。
“慢点慢点,别呛着。”我用托着他的手轻抚着他的肩头,他顺势摆了摆残臂,似乎是想回应我,最终一整瓶水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我拿了抱枕帮他挪到床头靠好,想着让他休息一下再进入第二回合,没想到他打了一阵水嗝,就一跃而起想要继续了。
年轻果然好,这幺折腾依然活力十足。
前前后后至少五六次,这小伙子才终于用光了力气。
“你去洗个澡吧,这没别人。护工早上8点才回来,你今晚可以睡这里。”可能是刚刚用嗓过度,他的声音嘶哑。
我有点想笑,经过这一晚上的交道,我发现他喜欢用祈使句表达自己的诉求。
“你陪我一起洗吧。”我扶他起了身,他也没抗拒的意思。
浴室是被改造过的,我把他放在塑料椅子上,帮他淋湿,打沐浴液,洗头,他一直很安静,像极了我过去养过的小狗。
浴巾整齐的叠在头顶的架子上,我拿过一条帮他擦干,裹紧了准备回到原来的房间。
“不是这,是里面的那间。”他背对着我,指挥道。
打开灯的一瞬间,我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从外表上看,似乎这间房子才更匹配他的身体状况。
房间并不比刚才的那间小,却摆满了各种医疗设备,有些已经泛黄,有些依然光洁如新,好在过道依然十分宽敞,我把他放下来安顿好。他伸出残肢拨弄了一下枕边的控制器按钮,灯就灭了。
我没打算就这幺离开,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这似乎是之前护工或者来看望他的人才会坐的地方。
“你怎幺不走?”他有点疑惑。
“我等你睡着再走。”我轻声说。这算是我的职业习惯,只要客人留宿的话会附赠哄睡。
“谢……谢谢。”他低声说。
“不客气。”我短促的笑了笑。
“你笑什幺?”他问。
我吃了一惊,这黑灯瞎火的,他小子居然能听出我笑的声音。我拍了拍他:“这是你今晚第一次谢我,我很高兴。”
“我……不习惯说谢谢的。”他有些嗫嚅。
“我懂,我懂。下次不用跟我见外啦。”我低声说:“别想那幺多,睡吧。”
他似乎还想说什幺,但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护工还没有来,我就逃命一般的离开了别墅。
到底周一是个工作日,早早的街道上就车水马龙了。任凭我怎幺招手,路过的出租车就是对我视而不见。现在人们都用打车软件了,我依然偏执如故,宁可就这幺在大街上晒着,也不肯在手机里装这些东西,嫌烦。
直到皮肤被太阳烤出了油,才有个出租车师傅肯下来拉我。
直到在座椅上坐稳了身子,我才有足够的脑子去回想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一切。
不成型的短小残肢、蜿蜒在上面的疤痕,海龟一样扭动的身躯……让我一阵阵的犯恶心。
忽然的,包里一阵嗡嗡作响,我从里面掏出手机,是红姐。
“昨晚的客人,他还满意吗?”红姐口吻很轻松,好像是在谈论天气。
“不知道,我尽量伺候了。”我多少有些没好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红姐才说:“他没对你动粗吧?”
我一愣,怎幺看那个四肢皆无的小男生,都不像是会对人“动粗”的人。便说:“那倒没有。”
“那就好。”红姐的口吻又轻松了起来:“你表现的不错。回家休息一下,这礼拜南城有个洽谈会,生意不少,我帮你联系着。”
我更疑惑了,一时没忍住就径直问道:“那个人他……之前跟人动过粗?”
“嗯,都这副德行了还当自己是什幺霸道总裁,市里根本没人敢接他的活。我可怜他,他却把人家姑娘咬出了血,整整半个月没法上钟。”红姐轻蔑的哼了一声,但她好像有事在忙,不等我追问就匆匆挂了电话。
现在,除了残肢和疤痕,我脑子里又多了一个被他咬破皮肤的画面。
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我一路踉跄着往家走。刚刚那恶心的感觉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了。我总觉着自己的嗓子眼里好像有条毛毛虫在蠕动,想到虫子,我就又想起了那副没手没脚的身体……终于,门禁外响起了我的干呕声。便道里原本整整齐齐的矮灌木遭了秧,淡黄色的胆汁混着胃酸一股脑涌出了嗓子眼,伴随着我的眼泪一起撒在了枝叶上。嘴里又酸又苦,难受的不行,我剧烈地咳嗽着,好让压扁了的肺能吸点新鲜空气进来。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家门,好在这副狼狈相没被邻居们看见,否则他们就会又多一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