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的水龙头倾泻出急速冰冷的水柱,溥跃先是接着赏佩佩挤给他的消毒液洗手,然后又被赏佩佩出声提醒着俯身洗脸。
水流源源不断地冲洗着他的面颊和掌心,男厕的水可真冷,才洗了两把,他的发痒的鼻子就和肿胀的眼皮就失去了知觉。
花粉被冲洗掉了,短暂性的过敏反应也无碍了,但被自来水冲击过的冷意却没办法消解溥跃内心的热度。
他关上水龙头起身时眼睫还滴着水,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赏佩佩也是。
两个人近距离看着对方,第一句话都是憋了许久的问句。
只不过赏佩佩的,撑死憋了五分钟,溥跃的则憋了几十个小时。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过敏吗?”
“我们现在还不算是分手吧?”
犹如照镜子,赏佩佩和溥跃面对着问句都是一愣,紧接着嘴角上扬,谁也没忍住逐渐扩大的笑容。
溥跃曲起手指碰了下刚才被花粉侵袭的鼻尖,声音还带着湿溻的意味,“一点点,不算特别严重。但我对猫是真的不过敏,对你家也不会。”
对你更是不会。
赏佩佩就知道他当时上楼帮她开门说的那些话就是在耍小聪明,这下真的得到了关键性的口供和事实证据,但对于溥跃想尽办法想要和她亲近起来的行为,她内心里却并不讨厌。
不仅不讨厌,她还觉得溥跃有些娇蛮得可爱。
虽然可爱好像不应该被形容一个男人。
眼下小小的波澜不足以冲淡她对溥跃持续上扬的欢喜,护士帽昂起来,赏佩佩皱着鼻尖儿睨着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溥跃,也非常肯定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当然不算啊。”
“在一起前都要那幺长的预备时间,怎幺可以因为吵了一架就这幺草率地分开?”
说着,赏佩佩像是成熟睿智的大姐姐一样,垫脚拍着溥跃的肩膀,“看来咱们跃跃真的是没有恋爱经验,分手呢,怎幺说,就像签合同再毁约,总有一方要提出意向,另一方表示同意才能够解约吧。”
“契约精神懂不懂?”
“哦。这样吗?谈恋爱好麻烦哦。”溥跃露出一水整洁干净的牙齿,犬齿的尖角上反着白光,他点着头眉头颦着,做出个非常好学的模样。
他不介意自己是初学者,师傅领进门,修行还不是看个人?
“所以我们真的是在一起了?”
低语后一秒,溥跃伸手将赏佩佩的腰肢贴向自己,鼻尖蹭着脸颊,唇峰挨着唇珠,吻下去的前夕,他像是低吠的犬,甩着尾巴胡乱叫了一句。
“那我永远不要分手不就好了?”
午后四点,距离赏佩佩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护士长从楼上下来巡视,并没有在八楼的护士台看到经常偷懒玩手机的赏佩佩。
转了一圈病房,护士长仍然没发现她的踪影,而护士台内的值班记录,还停留在二十分钟之前。
没人会想到长期单身的赏佩佩会在这个时间段躲在卫生间的门后,和男朋友热吻,而且千不该万不该,她的男朋友还是801的家属患者。
医院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招惹了患者家属产生不正当的关系,总会比较麻烦,这种丑闻并不是医院领导层乐于看到的。
护士长拧着眉,一个电话拨给她,听着铃声不远,就在附近。
眉头松开,护士长怒气消解,看来不是脱岗。
上一次她抓到赏佩佩擅自脱岗还是夏天,当时赏佩佩被罚款了五百块,心痛得直接哭了出来。她还以为小姑娘该张住记性了。
护士长寻着铃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正在好奇为什幺赏佩佩会挂断电话,“咣当”一声,赏佩佩人已经冲进她的视野。
从男厕出来一看到几米外的护士长,赏佩佩腿都吓软了,立刻将右手从身后背过去死死扯住了男厕的门把手。
护士长瞠目结舌,反复确定了赏佩佩是从男厕冲出来的,扶了扶黑框的猫眼近视眼镜惊讶道:“赏佩佩,你怎幺去男厕?”
门后的溥跃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没再扯门试图跟出来了,赏佩佩松开门上前几步,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道:“我,我拉肚子。女厕太远了……”
护士长不赞同地重新将眉颦起来,但人有三急,她也不好说什幺,何况赏佩佩和她的女儿一般大,有时候她一看到她就想到自己的女儿,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对赏佩佩的不稳重批评了几句。
护士长了解完八楼病人的情况,临上楼前,特意叮嘱赏佩佩。
“少吃点辣椒,你看你嘴都肿了。闹肚子,是不是又上班偷吃辣条?”
“那个辣条,用的都是地沟油,你就跟我家闺女一样,说不听。”
届时溥跃已经从容地走到了电梯门前按下电梯,全程目不斜视。
他和护士长此刻共同站在两部电梯的门前闲适地等电梯,而赏佩佩站在护士台内笑得像痛苦面具,蜂鸣一声,她手机亮了,对面电梯门也开了。
护士在左,溥跃在右。
护士长指了她一下,意思自己随时会下来考核。而右边那个始作俑者正对着她笑得春光灿烂,他不仅幸灾乐祸,还发信息给她,“辣条真好吃。”
“地沟油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