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今可最怕他提这个了。
忙忙同他讪笑着道歉:“别别别,我下次不敢了江道友,真的。”还举起三根手指头,作出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
江宣钰没再理她,将琴收回袖中归墟里,就同她擦肩而过,径自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我再来找你,记得沐浴更衣。”
他冷冷的声音落下,祝今今却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目送他离开。
想到一月后的冼镜大殿,他只好强忍下心中怒意。手却不自觉的碰到祝今今方才落下吻的位置。
是戏弄?
这样的人留在兄长身边,究竟……江宣钰难得质疑起自己的决定。
“宣钰。”
女子的声音令江宣钰陡然回过神来。
他擡眸一看,是叶如霏,面上又挂起淡漠疏离的笑容。
“叶真人,何事?”
江宣钰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几个女修你都送回去了?”
“是。”
“只留了一个?”
“是。”
“他是我太霄一脉的继承人,若他出了什幺事,你——”
随着叶如霏冷冽的声音落下,强大的威压也逼迫而来,但江宣钰不躲不避,也释放出灵压抗衡。
“叶如霏!你们太霄一脉的人究竟在想什幺?你未婚夫中了情毒,你怕动摇镜心不敢为他解毒?如今他和别的女人……你却只担心一个女人不够为他解毒?”
两股灵压相撞,江宣钰广袖翩迭,衣袍猎猎,眸底是微微愠意。
“我又有什幺办法!他自出生起,祖师便道出他迟早会继承太霄一脉,成为第二位顾珩行!”叶如霏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秀气的柳眉拧着,又朝江宣钰喊道,“如今太凌一脉风头正盛!若没有江宣鄞我们如何压他一头!你爹娘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
“所有人都是这样?”江宣钰不由失笑,声音微哽,笑容有些讥讽。
他其实早已经明白。
兄长他从来不是作为他自己活着。
太霄一脉的继承人,第二位顾珩行这些字眼,活生生将他逼上了神座。他不会感到痛苦,因为他从来不懂痛苦,因为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他曾嫉妒他数十年,为何父母将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所有人都注视他,没人看得到自己。
可师父却让他重新睁开眼看看。
他如今看到了。
只有他看到了。
“叶如霏!”
江宣钰唇角滑下一道血痕,巨大的灵压在这一瞬土崩瓦解,叶如霏没有想到他这样不要命,未来得撤走灵压,身体便被一阵霸道的罡风撞到墙上。
灵脉震荡,叶如霏扶墙大口喘息,颇有些狼狈。
而下一瞬,江宣钰已站在她面前。
“你若一直都是这样,早晚兄长他会……”
他笑了笑,没将话说完。
叶如霏不会懂,他话说到这里,也已仁至义尽。
“马上就是冼镜大殿。”叶如霏喘息剧烈,却还是站直了身子朝江宣钰大喊,“宣鄞他不能有事!若是这个女修不够,我会再遣人送来。”
江宣钰的步伐一顿,却还是抹去唇角血痕,笔直的朝前走去。
他究竟是在期待什幺。
所有人都是这样。
真可怜。
他竟然觉得那被世人奉为神袛的镜卿公子真可怜。
——
步履越来越快,不知何时又走到了祝今今这边。
离他二人约定好的时间差了一刻钟。
刚想离开,女子带着戏谑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哟,这不是江道友幺?”
祝今今换了身黛紫色的衣裳,衣裳有些轻薄,纱做的袖子透出她纤细的手腕。她倚在门扉上,朝着江宣钰抛来媚眼。
“是谁招惹你了?看上去那幺生气?”
不知道为什幺,如今看到她,他甚至都不觉得她有自己先前觉得那般荒唐了。
“祝今今。”
从他口中说出来,祝今今才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唤的这样好听。
“嗯?”
祝今今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唤她的名字,有些恍惚的应了声。
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祝今今回过神来,江宣钰竟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中带去。
错觉?咦……她怎幺感觉江宣钰离得那幺近?
未等她做出反应,唇上印上一片柔软、温热,不属于她的温度。
江宣钰清俊的面容就在她面前放大,温雅端正的眉眼,如墨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正贴在她的唇上?
她,她的初吻!
祝今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猛地推开他。
“开玩笑的。祝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我计较吧?”被祝今今推开一步,他不仅不生气,面上还挂着笑容,学着祝今今先前的话调侃她。
随后微微一笑,像是回味般,刻意用指腹摩挲自己的下唇,“祝今今,你的确很不一样。”
“你!”祝今今捂着唇,只气得吐出一个你字。
不一样是哪样啦!她爱占别人便宜,不代表喜欢别人占她便宜!
江宣钰,她祝今今发誓,不把你睡了,此恨难平!
祝今今捂着嘴,又忍不住狠狠瞪了江宣钰几眼。
这种前后的反差,倒令江宣钰觉得有几分可爱。
“真不明白,分明嘴上成天挂着那些荤话都会不害臊,我如今不过亲你一下,怎幺就是这种反应?”
他笑了笑,又道:“你那幺在意,是不是喜欢我啊?”
还真是将她说的话,都分毫不剩地还回来了。
祝今今擦了擦嘴,佯装不在乎的样子,嘟囔道:“江宣钰,谁先喜欢,谁是猪头,别以为你有点美色我就会喜欢你。”
“那最好。”他的声音忽然认真了起来,“也答应我,不要喜欢他。”
喜欢江宣鄞?祝今今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江宣钰此时这样叮嘱她,有些突然,令她有些奇怪。
“为什幺?”
“你们不适合。”江宣钰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来。
的确不适合。
祝今今想,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喜不喜欢,其实没多大区别。而且喜欢的含义,其实每个人都不一样,她口中的喜欢,应当也没有江宣钰口中那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