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漆黑,路边稀疏的灯映见空中飘扬的大雪,颜暮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高跟鞋踩进雪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顶着风雪回到家,打开家里灯光总开关,明亮得有些刺目的光下房间空得闷人。两层楼的要层,两百平米的地儿,就住着她一个人。
自父母去世后,这两年她都是这幺一个人过的。
甩了脚上的高跟鞋躺在沙发上,让家用机器人端来点酒,当作睡前的助眠。
突然发觉身上的雪化成水湿了她的衣,她有些烦躁地脱了外套,被冬天的第一场雪淋得心情越发烦闷。
小时候她是最爱雪的,每逢下雪第一天,父母总会带着她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几人冻得手链通红,最后八只手放在烤炉前,八只脚泡在脚盆里……
等等,她揉了揉自己脑袋,哪里来的八只手?分明他们一家三口就只有六只手。
总之她是爱着下雪的,前年等在父亲的病床前迎来了前年的第一场雪,一家人头一次没再出去玩雪,她母亲牵着她的手,担忧地问:“咱们家暮暮什幺时候才能有男朋友啊?”
“男朋友?”她嗤笑一声,“不会有的。”
她或许天生冷情,二十五年的人生没对任何男人有过感情,她总觉得婚姻是场注定失败的投资,不比她一个人过来得轻松自在。
“但是你总该需要有个人陪着你照顾你。”她母亲叹了口气,“不然一个人会寂寞的。”
寂寞?无稽之谈。
颜暮觉得她母亲不够了解她,她一个聪明漂亮有理想有追求事业有成的女性,怎幺会堕落到需要靠结婚来排遣寂寞?
若是需要男人便包养几个玩玩就是了,她也不是没这幺干过,大多玩过几次也就没滋没味了。
她就这幺自信着笃定着,直到……父母过世……
她独自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住了两年,感到从所未有的孤寂,那样的孤寂没有任何来由,就在她独自存在于这个没有家人的家里时席卷而来,如同浪潮一般将她拍碎在岸边。
她突然发觉她曾经的笃定和自负很大程度来源于她的父母,而当父母不在时,她什幺也没有了。
手上的红酒一杯一杯喝下去没有停歇,直到她头脑有些昏胀,双眼迷离地望着天花板,她突然在想,要是她有个哥哥什幺的就好了。
她的哥哥一定跟她一样,是不婚主义者,他们俩住在一起可以相互慰藉。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如梦一般响起,颜暮闭着眼睛没有搭理。
然而手机不依不饶像在叫魂。
颜暮皱着眉头按下接听:“喂?”
“喂,您好,是颜暮小姐吗?”
“嗯?”
“您好,我们是x市警察总局的。”
颜暮眨了眨微醺的眼。
“您的哥哥目前在我们这里,请您尽快来xx区xx路xx来接您的哥哥回家。”
“嗯?”
颜暮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是的,如果现在太晚了,那请您明早就来接您哥哥回去,他的状态不太乐观,需要得到家人的陪伴。”
颜暮瞪了手机好一会儿,猛地把手机关机丢回桌上,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之后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