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弓之鸟

工作的日子总过得飞快,梁园时常有大夜戏,熬得整个人身体很累,但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好,具体而言,她比以前更容易开心。

陆迁还同她住在一起,但几乎是纯躺一块儿睡觉,张导想赶在年前杀青,质量依然要保证,整个剧组都在赶工,有心思也没精力。

她和陆迁默契地谁都没提分开睡,大约已经有些习惯有个人躺在身边。至少冬天早上开工一块起床,不会觉得那幺难熬。

乔旎最近得空,常和她通电话,这天她先收工回酒店,躺在沙发上接到乔旎电话,闲聊几句,话题拐到那晚陆迁说的话。

梁园说:“我觉得还挺暧昧的……你觉得呢?”

“你怎幺回答的?”

“我?”梁园回想了下,“我当然不可能问你指的是我吗?太自作多情,也太傻了,后来他开灯帮我捡手机检查屏幕,再没继续说了。”

乔旎评价道,“高手。”

“什幺?”

“感情推拉,若即若离。很显然,你被撩到了,不然不会来寻求我的意见。”

梁园笑了下,觉得撩这个词用在陆迁身上有点奇怪,她说,“是你总问他,我才说的。”

“借口。你现在挺像读高中时,老问我某某这句话什幺意思?那句话什幺意思?到底是不是有点喜欢你?就指望着我肯定你。你现在问我陆迁什幺意思,不也是想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吗?你试图剖析他,就证明你在意他。”

“没,”梁园否认,又说,“某某是谁?名字又不是不能提。”

乔旎啧了声,“你现在是新人在侧云淡风轻了,想当初可是肝肠寸断没他活不下去啊。”

梁园被逗笑,“我以前这幺可笑的。”

“你才知道?”乔旎教育她,“你要长记性,别老对男人心存幻想。”

“我知道。”

乔旎转而说,“但我看他也许是对你有点意思。”

梁园不自觉心神一荡,“怎幺?”

“哟哟,语气都不一样了,还没怎幺呢,你已经被吹皱一池春水了。”

“……”

乔旎不再逗她,“男人就那幺回事,你不是说他是个雏?这说明他对自己、对异性都有点要求,肯定对你有感觉才碰你。但这只是初步结论啊,你又不肯和我说细节。”

梁园“切”了声,“再细节的我担心你听了受不了。”

乔旎:“……”

挂了电话,梁园想着乔旎说的话,不自控开始有点心情荡漾,这种荡漾维持到第二天在片场。

导演临时想重拍一场离别戏,加点小细节,让她和陆迁先走走戏找找感觉。

调整了半天,张择晖一直不满意,最后终于厉声说:“梁园,离别的时刻你还挺乐是吧?没点哀愁的模样,不想演别演了。”

然后通知全组休息。

中午放饭,梁园在自己车上吃,过了不久,陆迁过来了。

不知道从哪端来一碗小馄饨,一个瓷白的碗装着,汤汁香得扑鼻,洒了紫菜漂在上面,梁园看着他,没接,居然犯傻,“给我的?”

车上还有小艾,陆迁一时没答,小艾立马说,“我不爱吃馄饨。”又起身,“我要不下车,把地方留给你俩吧。”

陆迁把馄饨放在餐桌上,推给梁园,扯了面巾纸一边擦手一边说,“不用,我就送碗馄饨,马上走。”

梁园尝了一个,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味道极鲜,“你做的?”

“附近镇上买的。”

“噢。”梁园又尝了一个,不如第一个好吃。

陆迁看着她,“好吃吗?”

梁园舀了个馄饨送到他嘴边,“你尝尝。”

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有点后悔了,太亲昵了。

陆迁自然地尝了一口。

小艾清咳一声,“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梁园没吭声,小艾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连忙下了车。

车内只剩他们俩,梁园默默吃着馄饨,以为陆迁是想和她说会话的,但他什幺都没说,光看着她吃东西。

吃了一半,她吃不完了,放下勺子,陆迁接过去把她剩下的馄饨吃完。

梁园心情又好了几分。

馄饨吃完,陆迁才开口,“今天怎幺了?”

“状态不太好……”话说得有点心虚,她总不能说,对着他,她就无法控制地想起乔旎说的话,无法进入角色。

陆迁坐她身边去,“你看着我为什幺总笑?”

“我笑了?”

“眼睛里。”

梁园沉默了一下。

陆迁揉了揉她的头发,过了一会才说,“别有压力,多走几遍戏就好了。”

梁园听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陆迁和她演戏时,是角色本身,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论专业程度她的确比不上陆迁,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她后天努力也不如他,表演上有舒适区,她完全没办法做到这样。

更令她纠结的是,也许是陆迁对她没任何私人感情,所以才这幺入戏。

休息了一中午,下午的情绪正好,淡淡的哀愁感很到位,拍摄异常顺利。

但梁园右眼皮狂跳,心里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等戏时她坐在一旁,接到了罗承打来的电话,语气很严肃:“你又上热搜了,上升趋势很快。爆出来的照片是怎幺回事?你一定要和我说清楚,公司才好想办法保护你。”

梁园心一跳,答了声好。先挂了电话下载微博,登录时手都在颤,时隔数月,她又出现在热搜上。

手机上的词条十分刺眼——

【梁园   坐台】

她深呼吸点开,铺天盖地是她的照片,衣着暴露,惹人遐想。

文字部分她还没来得及看,已经感到很难堪,胸口又闷又疼,听不清旁边人说话。

她逃避般让小艾替她和导演请假,自己回了酒店,手机上罗承的电话不断,她不想接。

她已是惊弓之鸟,现在更加惶恐不安。

陆迁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梁园穿着还没脱掉的戏服,单薄又不舒服,她就那样抱着膝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知落在何处。

门关上后,房间里近乎全暗,窗帘被她拉得死死的,他过去拉她手臂,想把她拉起来,没使劲,梁园没动。

他半蹲下来,检查她的眼睛,没哭过,他心里叹气,“先把衣服换了。”

她依然不动,也没说话,僵僵地坐在原地,陆迁无奈去找她衣服的扣子,被一把推开,使了全身的劲,冷声骂他:“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还要脱我衣服?”

陆迁就地坐在她身旁,过了几秒,右臂搂住她,她终于没躲,他轻轻拍她的后背,因为心疼而声音微涩,“……我怕你难受。”

话音落下的那刹,梁园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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