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窈直到坐在飞机上，临近关机前，才打了两个干巴巴的字回复周廷煜。
她疲惫地阖眸靠着飞机椅背，暗自估算着自己还欠了周廷煜多少债，又为他的娱乐公司创了多少收。
可她算来算去，惊觉当初的公平交易早就变质了。也许在她别有目的让周廷煜签上所谓的包养合约时。
又也许是在医院再度下了病危通知书而她快无力偿还，在街头买醉被周廷煜遇到时，更甚至是在她推开那间包厢向他求救时，就变了。
她这几年拿着周廷煜给的资源，拼命地工作赚钱，在为他带来收益的同时，也不知又借用了他多少人脉。
她从前用着不齿的手段得来的合约，现在又想拼命地摆脱。她不停地制造绯闻、不回消息，拒接电话，她一次次地挑衅着周廷煜的底线，又被他一次次地谅解包容。
纪窈叹了口气，直至昨夜赶回S市的楚楚坐着保姆车前来接她时，她才换了副脸色，扯着唇打趣道：“我怎幺敢劳烦楚扒皮亲自来接我？”
楚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埋头在工作中，简洁明了的和她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纪窈正色的接过，看着ipad上列出的从她出场走位到表演时的细节最后是谢幕的动作，她闭着眼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很快就记下了大致动作。
晚会挑得歌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是她下半年爆过的古偶剧的片尾曲。她也是参与了原唱的，只不过因为她现在临时加入的原因，和她搭档片尾曲的男主演着实安排不过来，索性就将双人合唱改成了单人独唱。
纪窈戴上耳机，小声地哼唱练习。时间紧迫，她去彩排时还要把流程和妆发造型过一遍，所以留给她的彩排时间并不充分，基本是上去走个过场唱个几句，如果没有问题就会换下一个艺人前来彩排。
电视台也兜了底，毕竟是录播，后期可操控的也多。因此在安排她彩排时，着重的也不过是现场走位和妆发造型，至于她唱成什幺样，只要不过分都能挽救回来。
纪窈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假唱，和导演说全开麦就行。”
楚楚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要不半开麦？我知道你肯定行，只是这几天在剧组赶得太辛苦了，我怕你吃不消。”
楚楚知道自家艺人是个肯吃苦又不服输，还事事力求完美的性子。可她虽然噙着笑意，但眼底的青色还是若隐若现。
“没事。”纪窈笑着安抚她道：“相信我，走吧。”
纪窈在工作上总是精益求精，知道时间紧迫也不拖累工作人员。整个晚会彩排和录制的时候，她都一遍遍几近完美地完成了。
饶是如此，她也忙活到了晚上将近十一点多才算收工。
纪窈瘫倒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由着妆发师为她卸去舞台妆。她闭着眼，耳边还听着楚扒皮对明天的工作安排。
妆发师笑着调侃道：“明天圣诞节也不让人松口气啊？”
她刚说完，楚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杂志社同她熟知的姐妹打来的电话。
楚楚做了个手势，狐疑着接了起来。
对方语气有些急，却又压着声音，似乎是躲在角落里打过来的电话：“楚楚姐，我刚路过主编办公室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一段话。”
“窈窈最近是不是又和那位杠上了？他们现在愿意免费拍封面，还自带摄影团队和场地，就是为了把窈窈挤出去。”
“主编的意思似乎也是同意的，那位还提了要求，不让主编透露出去，等明天窈窈来了再告诉你们这事……”
楚楚气得咬牙切齿，一瞬间也不顾及这是人来人往的化妆间，忙问道：“怎幺回事，这事分明是你们主编自己求上来的，说是要让窈窈救场。现在有个免费的找上门，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他可真会做生意啊？”
对方无奈地说：“我哪里知道主编真会愿意放弃窈窈而去选那位。我现在不得不躲在杂物间偷偷给楚姐你打电话，再不出去我可能会被怀疑。我先挂了，有事我再微信联系。”
楚楚挂了电话，黑沉着脸，一时不知道该怎幺和纪窈开口。
纪窈听了个大概，安慰地拍了拍楚楚的肩膀，“好了别气了，没了就没了，正好我们休息几天。”
楚楚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纪窈半晌，才道：“这事都怨我，小徐说他们杂志社缺个救场的，求了上来。我想着你正好有空，还是封面拍摄，对方出的价也合适，就应了下来。”
“没想到却被那个贱人截了胡不说还要求杂志社瞒着我们，就想明天当面打你的脸。也许不只是打脸那幺简单，指不定她又找了个什幺狗仔，特意蹲守着拍几张图，再发通告拉踩你。”
纪窈笑了笑，“既然他们都安排好了，想着请君入瓮，那我们偏偏不去不是更能气死他们？”
楚楚一愣：“对啊！而且我们并没有签合同，只是口头联系了几句。他们无非就是仗着这点，才敢截胡，那我们自然也可以反利用这点。”
一旦想好了如何反击，楚楚立马挥去了那些怒火，埋头在手机上联系着她手下交好的一些营销号。
待一切事情处理完毕，纪窈就坐上了保姆车回到了她在S市的家。
临走前，楚楚意味不明地笑着说，“等着吧，明天就让小贱人自食恶果。”
纪窈无奈地挥了挥手，和她说了再见后，便打开了门，整个人猛地扑向沙发。
她本想着在沙发上趟一会再去洗漱，连日的奔波加上晚会持续性又频繁地全开麦，她不仅身心俱疲，连嗓子也几近半哑。
她闭着眼，昏昏欲睡，意识很快就被疲惫淹没。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来人看着她胡乱脱下的高跟鞋愣了一瞬，再擡眸就见到了沙发上隆起的一团。
他几步走近，半蹲下身子，轻摇了摇她垂在身侧的臂膀，温声道：“窈窈？怎幺睡在这儿？”
纪窈睡得昏沉，她微眯着眼，只依稀瞧见了个轮廓。她张了张唇，低声说了句“水……”
不多时，就感觉到有个宽阔的肩膀半搂着她，递上了温水抵着她的唇。
她迫切地喝了几口，解了喉间的干渴后又意识不清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只听得那人轻叹了口气，随即俯身公主抱起她走向了卧室。
身体陷入柔软床面的那一刹那，纪窈便彻底断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