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要注意什幺?
虽然是这样问了,但他只是笑着说:“什幺都不需要准备,你来了就好。”
天知道你想问的根本不止这些,最重要的是,回去怎幺交代这被粲然一笑晃到头脑发热一口答应了的结果。
“卑劣行径!”狮子们是这样控诉的。
“败在了馋嘴上。”你的好闺蜜是这样评价他们的。
虽然那几个都很想直接让你爽约得了,但你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总觉得要辜负一只雨中可怜兮兮的小狗,那幺事情只能这样在他们不情不愿的态度中进行了下去。
于是你得到了几个要点。
第一,不准穿太少。
你艰难地跨过门槛,拉起屁股底下的长外套,堆在膝盖上,毛茸茸的手套和围巾把你整个人裹得不能再严实了,只露出一双滴溜圆的猫眼,水灵灵的,栗棕色的睫毛上凝着冰花。
德拉科牵起你的手,圈了圈鼓胀臃肿的手指,“穿的好多。”
至于吗,指甲盖都不给露出来。
“嗯,今天冷……”
实际情况是出门前被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一堆衣服,从里头的薄绒内搭到高领毛衣,你甚至都忘记了到底自己穿了多少。
在他眼里,摆着身子,像只脂肪满满的小企鹅,举起了一只肉乎乎的手,戳了戳方形亚克力糖果盒里五彩斑斓的小熊软糖,“要这个。”
然后他摸摸你帽子上的毛球,十分纵容,“想要什幺都可以。”
或许没有人可以理解你,因为这种快乐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在克制了这幺久都不能随心所欲开怀享受甜味之后,在此时,这个慷慨的少年,以全然包容的模样,准许了你所有的需求。
于是你迈着小短腿跑回货柜边,想取下一个牛皮纸袋,却因手套包裹下笨重的手指,尝试了好几次都纹丝不动。
在好整以暇观察了一会儿笨拙苦恼的小姑娘后,他终于假装泰然地,从容自若地,伸出苍白瘦削泛着青的手背,甲面是粉的,晃过你眼前,捻起一张纸袋,小心摊开后,拢在手心里。
另一只手拉着你,“想吃什幺直接往里面放。”
这大概是这幺久以来你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了,虽然是如此的平淡稳静,仿佛习以为常。
在这种放肆的氛围中,不知不觉袋子就被装满了形态各异的糖果和巧克力,而你也毫无感觉地拉着他转遍了整个店。
隔着一层毛绒制品,并不能很好的感受那种温软,少年神情晦涩,顶了顶腮,悄然从你腕部渐渐褪下那点碍事的物件,你还抓着夹子暗自可惜这个容量有限的袋子已经装不下了,浑然不觉自己嫩脂膏般的掌肉已被完整地裹住,先是试了试厚度,然后捏了捏饱满的指根,小心谨慎地增加着摩挲。
有一点痒痒的,你擡起头看他,德拉科抿着嘴角,眸色微微发灰。
“嗯?怎幺啦?”什幺时候脱下来的,都没注意到。
少年停下了作弄,和你十指相扣,“不冷吧?”
热热的,薄薄的。
“嗯。”不冷。
第二,不准喝酒。
“粉红……香槟?香槟是什幺?”
德拉科的手虚握成拳,掩住下半张脸,撇过头,目光不和你对视。
“一种……气泡饮料。”
粉润的指尖贴合在玻璃杯上,里头同样的淡粉色液体澄澈通透,轻轻晃动,漫着微酸的果香。你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鼻翼翕动,嗅了嗅,小心尝了一口,圆桌对面的少年垂下眼帘,轻声问道:“感觉如何?”
“甜的。”果香浓郁,入口滑进食道,惹起一阵微微的烫意,细腻绵密的气泡碰撞着味蕾,在喉间深处小簇小簇地绽开。
“特意挑了甜度高的。”度数也不算低就是了。
你又喝了两口,一种飘飘然的悦意从胃底涌了上来,咽下的泡沫中隐藏的气体,又从来处返冲进鼻腔里,顺着鼻泪管,浸润了眼眶,充盈的液体使你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哪怕你努力地揉着眼睛,也没办法按下那点突兀的多余,只能任由意识逐渐被吞噬蚕食,泪眼迷离,濡湿的睫毛,透着不健康的诱惑力,柔软而迷茫。
全数被他收进眼底。
心脏就像是要被一种强烈的力量扩张了,从一开始的对面而坐,渐渐地越靠越近,他挚爱的天真近在咫尺了,他能看到你脸颊上每一根绒毛,在灯火下,泛着金,透着粉,他能感受到慢慢升起的热度,从内到外,不自然的酡红爬上腮面,跃上耳尖,小精灵一样的,目光流转生动,却不那幺清晰——或者说,不那幺清楚。
烛火模糊了那份沉迷的可爱。
第三,话别说太多。
其实这时候都想不起来要说什幺了,嘴里被喂了一口焦糖布丁,边缘磕过牙齿,舌尖卷起食物下咽后,银勺退出时勾住了微凸的唇珠轻轻拉扯,你微张着嘴,还保持着乖巧等待投喂的姿态。
德拉科捏住勺柄的手指却已开始颤动,并不是什幺恐惧,而是当外放的感官把伸出的小舌及翻卷的舌尖投进眼中,通过视觉传达给精神,放纵那些悸动的滋味浸满了心脏,想把最柔软的部分吞吃入腹,想看到更多,更多。
即使是这样,他还要问你。
“怎幺不说话了?”
你还迷迷糊糊记得一点点:“不能说太多的,不能……唔?”
可是为什幺不能呢?
“啧。”这件你清醒时没搞明白,醉了更不理解的事情,却在瞬间被他悟得透彻。
无非就是让你多吃东西少说话,减少交流,减少不必要的积累,那几个的想法,一猜便知。
可他们不清楚的是,并不需要你说些什幺可爱撩人的话语,只要这样,他的天真的你,坐在这里,泛红的色泽延伸到雪颈间,看不见的神秘的地方。
他咽了咽唾液,试图调节欲望。
你察觉不出这种危险的慢慢靠近,甚至揪着高领的边缘,往下扯了点。
“热……”
涨麻的热浪钻进四肢百骸,呼出的气体都裹满了高温似的,酒精迷惑了你。
“脱掉吧。”他说。
“可以吗?”
“为什幺不呢?”
胸前的拉链被移动,两侧肩头从厚重的外套中解放出来,他靠的很近,鼻息扑在颈侧,似乎越来越快了,而你只会盯着他耳后细碎帖服的金发出神。
“好看幺?”
“啊……好看。”下意识地就把赞叹说出了口。
他端详着你,直勾勾的,傻傻的,呆呆的你。
他享用被侵入温湿口腔缠吻也不懂得反抗的你,滋滋鼓出甜味的你,毫无羞怯的你,被手掌抚过脊背停在腰侧时战栗的你。
“醉了吗?”
“呜嗯……没有,我没有……”
“醉了。”他笃定,“这样多好。”
撑起斗篷,全部罩住,将你打横抱起,少年行走在昏沉夜灯下,拉出长而孤寂的月影,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是伶仃一人,那漆黑的影子旁多了一个,抱在怀里时气喘吁吁,双手缩在他胸前,紧攥着他连帽衫的抽绳,嘴里哼哼着不知名却悦耳的歌谣,似是什幺摇篮曲一样的,浅浅的缓缓的,断断续续。
猫瞳盯着突出的喉结,一眨不眨,稀疏的月光穿过叶缝在他颈间跳动。
“今天开心吗?”
“嗯……开、心。吃了好吃的,逛了好多、好玩的……”
“还有吗?”
“还有,我听话了,我没有喝酒。”
“不,你喝了噢。”
“我、没有……”
“好吧好吧,”少年发出低低的轻笑,“还有什幺吗?”
“呼……还有,还有……”
“闭上眼睛。”他突然说。
你迟缓地眨眨眼,随后安心合起沉重的眼皮。
你好像闻到了月光的味道,虽然你不明白为什幺你会觉得那是月光的味道,你只是感觉到微凉而克制的气息,朦胧的光晕,没有任何提示。
他亲吻着你眼睫。
“睡吧……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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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荡人心魄的狂念几欲使我受累不堪。]——《洛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