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声,稀稀拉拉,不太真切,可持续了好久。
手很痛,准确的说是发麻,他尝试着转动手腕,那麻木的钝涩感更加明显起来,手臂试着活动,却猛然发现有东西束缚…
梁慎之一瞬之间睁开了眼,他被绑起来了!
猛力拉扯手臂,他想要挣脱,可腕间被打了死结的布巾在他的拉扯下越发收紧,昏昏间他再度听到有水声响,转头往水声处看去…
那昏黄烛光下,透光屏风外,似乎…有人正在弄水。
梁慎之侧头看去,大脑彻底清醒,腰部以下的空旷,是他整个伤口被暴露的凉爽,巴掌大的帕巾不偏不倚的盖在他隐私处,那是留给他最后的尊严,被高举过头,束缚在床头的手,让他彻底失去了自由,而外间的水声渐响,他终于听清了发声的源头…
有人在沐浴…
确切的说,他很肯定,是饶笑在外面…沐浴!
人影被竹制屏风遮挡,他看不到任何实物,可那柔柔的拨水声,以及随着灯光升腾起的点点白雾…分明,就已经告诉了他真相。
梁慎之只觉得大脑有些无法运转,眼睛死盯着屏风处无法转开,而暴露的私隐就在面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以及…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水声渐停,他的手腕也在剧烈的拉扯下磨破了起,露出了粉红的肉色,透着不轻不重的疼。
他其实,本可以以内力挣开那束缚的…
烛火跳动,人影绰约,有人停了动作,只能枉然的抿住干燥的嘴唇,屏风外窸窸窣窣,是衣物摩擦的声响…
不过片刻,女人就绕过了屏风,抱着换下的衣物,出现在他面前。
“醒啦?”
轻柔柔的一句话,掩饰不住眼底的微笑,梁慎之嘴唇颤抖,竟接不上话来,而在下一瞬女人就靠上了床沿,还带着潮气的手指复上了他的额,“嗯,终于退烧了。”
她离的那幺近,发丝的末端有些湿,裹身的里衣包着“新鲜出炉”的身子,就那幺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他的身边,手指贴近他的额,湿气的发从肩头滑落,覆在他的胸口,说话时吹出了微微的风…
他没由来的,照单全收,甚至有些贪婪的,把那股气全数吸入肺中,咽下腹中…
“放开我…”
所有怒斥变为低喃,手肘擡起,试图最后挣扎。
饶笑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被磨破的手腕,就映入眼中…
“你这个傻子…”
手指按上精瘦的小臂,她头垂的更低了些,附身去看那破皮之处,“把你捆起来,就是怕你手不听话,去碰那伤口,现在好了,手腕也坏了…”
她低着头,把捆的扎实的布条微微松开些许,却并未彻底完全放开,因着她勾腰的动作,拢在耳后的头发更多的披散下来,不自知的撒到了梁慎之唇间。
一瞬间瞳孔收缩,他闻见了女人身上的气息…
“放开…放开我!!!”
再也忍不了,那可怕又陌生悸动,混淆了莫名其妙的愤怒,他终于还是吼出了声,手掌一把扯住布条,眼看就要挣脱开去。
他不知心中升腾起什幺情绪,如恨,又怨…
是对女人,又是对自己,她为什幺要这样靠近他,她凭什幺能这样这样靠近他?!?
那无法言说的自卑被无名的心跳撩拨出了狂暴,“我让你滚!否则我会杀了你…”
一语毕,按在他手腕上的指即刻松了开去…
“梁慎之…”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恩人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
“但请你听我说一句好吗?”
就一句…
尊严固然重要,但眼下生命更加重要。你的秘密,我从未窥探,但你的命,现在有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