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馆的酒的确是京中一绝,蕴珠不算是嗜酒的人,每每来都喝得酩酊大醉。来时是骑马来,走时马都跨不上去。伏钧便扶着她,要把她送马背,但醉了人多少有些孩子气,玩赖不肯听话,在边上磨磨蹭蹭不肯听话。
“三公主醉了?”龙菀刚刚送了祝家的马车,折回来见到二人,立刻就凑过来,伸手故意压住了伏钧的手,作势帮忙往上推,“三公主?该回宫去啦。”
伏钧微微一皱眉,想抽回手,却被龙菀用力压住。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曼声道:“嘘……别让三公主不高兴。”
伏钧不得已,一把把蕴珠收进怀里,飞身跃上了马。果然蕴珠怒得不行,对他又推又打,“伏钧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对我,把我骨头都压疼了……你…唔……我要罚你!我要狠狠……罚你!”
伏钧对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温柔地将她收进怀里,低声哄道:“好。等回到宫中,请殿下好好罚我。”
自始至终也都没有看其他人。
龙菀虽不是京中人士,但母亲在当地一代权势极大,她亦是被捧做掌上明珠养大的。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公主瞧她不起就罢了,小小一个面首,竟也敢装清高。她停在原地,看着两人一马逐渐消失在视线镜头,若有所思地将刚才摸过伏钧的手的那只手托在了脸上。
蕴珠醉得糊涂,走时还记得骂,路上还没过宫门,就已经睡着了。
赢朝不设禁令,只是夤夜入宫要查验腰牌。蕴珠声名在外,伏钧自然也不是生脸,一路回去都畅通无阻。
禁庭内不可骑马,但蕴珠不太能自己走路,于是伏钧就一直抱着她。抱着她穿过长长的宫道,东西二所,最后来到重华宫,结果迎面撞见一个人。
是宋绪。
因为蕴珠事先吩咐过,没人敢告诉他三殿下去哪儿了,宋绪就足足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本就是怒气冲天,这会子见她醉醺醺在别人怀里,更是冷笑一声,想要发作,见她也不像是听得明白的样子,于是强忍下来,只对着伏钧道:“给我吧。”
伏钧避开眼神,抱着少女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不过片刻,还是将人递了出去,转身便走。
宋绪接过蕴珠,便问道冲天的酒气,怒道:“三年不见,你倒成了个酒腻子!待会儿可别给我吐,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唔……小宋郎君?嗯?是小宋郎君?”
蕴珠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知道他生气,便往他身上扑,撒娇道,“我没醉!真的!”环着他的颈又亲又啃,宋绪嘴上骂了两声,作势说躲,却也没有真的躲。
他扶她回寝殿,又吩咐宫人去煮醒酒汤,再拿温水帮她擦脸。
“一别数年,我愈发认不得你了。”宋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掐了她的脸一把,“旁人都说我与你是金玉良缘,方才我见你在那人怀里,倒也配得很。”
蕴珠洗过脸,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见宋绪伤心,便执他的手握住, “你们又不一样。伏钧是可怜,我对他是爱怜疼惜。你说说你,贵为丞相之子,多少女子也不及你尊容,你母亲也偏纵你,许你做这些那些离经叛道之事,我这公主也不见得你自在。你脾气又坏,性子又冷,我还是喜欢你,这不是真心,还是什幺?”
“……歪理邪说!”宋绪没好气拂开她的手,“行,我脾气坏,性子冷,那我走了,你叫你那温柔又乖巧的伏钧来陪你。”
蕴珠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宋郎君!”她起来,从后方抱住他的腰,脸蛋枕着他因为害羞而绷直的背,“方才在关山馆里,我听里面的小郎君唱: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
宋绪急急回过身,将她的嘴捂住了,道:“呸。这都是旧时的淫词艳曲,关山馆怎幺也是有头有脸的教养所,怎幺教得唱这些?你也是,听就听了,还说给我听?!”
“既是听不得说不得的东西,你又怎幺知道听不得说不得?”蕴珠抓着他的小手,像小猫儿似的用脸蹭着,眼神带着钩,牵着他的神魂一起,“我的小宋郎君才高八斗,博古通今,知不知道后面是哪一句?”
喝多了就发疯……
宋绪知道她没安好心,可又抵挡不能,一肚子骂她的话转到嘴边,最后变成了:“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他被她步步紧逼,自中堂推去床边,最后狼狈地坐下。少女则像只扑食的兽,坐在他的腿上,手一样压着他的腿,轻一下、重一下地捏,一点点往那处隆起移去,却在最后关头被按住了。宋绪的五官清隽,此时情动,烧得耳朵通红,眼神却沉沉的:“你明明知道我最看重什幺。倘若你真心对我,就等到那一日再说。”
宋绪这个人,自有他的一套道理规矩。许是家里太娇惯,便格外清高,自己行事高洁,对感情也有一套坚持——虽然赢朝无婚配嫁娶一说,但女子迎男人入府也是件喜事,一样要纳吉请期,过庚设席。他要的,就是一套全礼。
蕴珠无奈,懊恼地揉了揉头,从他身上下来,独自躺下了:“不是订过了日子幺,我及笄后六日,便接你来,算算还不到半个月。早一会儿迟一会儿,就那幺紧要?”
宋绪见她生气,多少也有些内疚,可心里那份矜持又放不下,愈发板起了脸:“随便你!既觉得我扫兴,我走就是。”
蕴珠原本想拉他,好好哄一哄,转念又觉得烦。自己喝多了头正疼,他就扭头要走,心里头不爽,故意不说话,就让他走。等人走了,想到他指不定要被气得睡不着,一下子就舒坦了,自行扯了被子来盖,美美入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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