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是被窗外的冷风激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眼,首先看到的是床边俯视自己的江崇云,一眼不发的盯着自己。
她正想开口说什幺,下一秒,她猛然想起昨晚上的事。
那些触摸,还有吻。嘴唇还能依稀描摹出昨夜的触感,下体猛地一热。江水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疯了,简直疯了。
她该怎幺面对江崇云,他们现在是什幺关系?江崇云接受自己的喜欢了是吗?
江崇云看着眼前蒙住脸的少女,按照自己计划的样子,轻轻拉下女孩的手。一瞬间,他看到江水的脸泛起潮红,眼中仿佛有斑斓的光。
但是昨晚的事不能再继续了,江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幺,但是他必须知道。
“你还不起床,是想要我帮你上课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含羞的少女,好像昨晚缠绵拉扯的不是他一般。
“快去洗漱,我送你上学。”
然后关上窗户,在江水凝住的表情中走径直出房间,咔哒一声关上房门。留江水一个人,笑容渐渐消失。
江崇云很害怕江水来问自己,但是江水始终没有问出口。她很识趣地在江崇云选择沉默之后选择了沉默,当天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而江崇云也在当天就修好了江水房间里的暖气管道。
那晚仿佛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一个主动隐没,一个聪明地跟随,维持着扭曲尴尬的父女关系。他们会牵手,会进行漫长的拥抱,会进行一些没完没了的拌嘴和争吵,但是再没有过亲吻。
对江水来说,所幸的是,江崇云和其他七七八八的女人,再没了来往。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一直挨到了年关。
江崇云的父母过世得早,他由祖母抚养长大,但在江水10岁的时候也易过世,余下的财产被所谓的亲戚蚕食殆尽。江崇云当时带着江水,虽是拮据,却也不至贪图老太太的财产,便就此作罢。但却也和老家的亲戚几乎再无往来,但也落得清闲。
如江崇云所料,今年的年终奖非常丰厚,虽然人近不惑之年,但好在老板是个实心肠的人。江崇云己清算了一笔,发现之前的继续足够他支付江水高中边上房子的首付,还有一些余钱。便执意要带江水去店里买衣服。
江水下午一起床便被江崇云吆喝着带了出去。除夕几乎只有商场还在兢兢业业地营业,江崇云平时不了解,只能带着江水在商场的女装分区里瞎逛,让江水自己挑选。
他转头看着身边正在试毛呢裙的江水,裁剪精良的连衣裙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愈发有青春期少女的动人可爱,她对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然后对导购轻轻的摆着头。
“今天地主家是有余粮了,想要就告诉我。”江崇云朝向他走来的江水说。
“算了,也就一般。”
“我看不是挺漂亮的?”江崇云挑眉
“不想要。”江水简短地做出结论。快步离开了这家店。
江崇云只能快步跟上。
试了一圈,不是江水不想要,就是
“你还缺大衣不?裙子?你想要什幺今天都可以说。”
江水突然停住,转过身,她清水般的目光堪堪定在江崇云的肩膀上,好像在注视什幺东西。像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一般,她慢慢开口
“什幺都可以?”
江崇云一下懵了,她想要什幺?但是他对他的宝贝女儿非常有信心,不符合家底的她也不会提,于是他说
“那当然了,只要你……”
“想你..”
她说的很快,江崇云甚至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几个字,他走到江水身边低下头看着江水,挑了挑眉,“没听清,你说什幺?”
他看到江水的耳根红了,而她本人眼眸低垂,好像在酝酿什幺,江崇云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便凑得更近,不想被江水一下拉过去,攀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向他耳边吐息。
不妙,江崇云心想,但是他完全没动,就这样被江水拉着。
江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说,尾音有点沙哑
“想你亲我。”
江崇云的耳朵刷得一下,通红。胯下一紧,脊背仿佛被电流刺痛,他猛地停住。
江水擡起头,却没有看到想象中江崇云的动情,只有他绷紧的唇线。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似乎过界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勇敢地盯着江崇云,好像在较劲。江崇云低着头,周身气压很低。然后他扣住江水的手腕,把她拉着向出口方向走。
江崇云慌忙的扯开江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迅速牵着她离开了购物区。
出问题,出大问题。他在心里想着,脸上毫无表情。那天夜晚的画面又在他眼里重现,他不禁后悔,如果他当时直接拒绝江水于千里之外,会不会现在不至于被她作弄成这样。身后的江水本想做点什幺引起同情,但是江崇云始终没有回头。她盯着江崇云后脑勺的两根筋想着,她一定得坚持下去。
她轻轻地摇了摇江崇云的手,江崇云没理她。
“回家。”他只说。
江崇云走出商场,被风一吹,溢满的心才渐渐冷却,他不敢看江水,更确切的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和诠释这样扭曲的关系。他们这算什幺?情人一样的对话,却永远不可能被赋予情人的定义。很多人戏称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肆无忌惮的为亲情蒙上纠缠的桃色,江水是他的女儿,却并非生来就该和他有情人的孽缘。或许是他该放手,他很想放手,或许今晚就可以。
所以他应该这样做,这样做才是对的。保持这样的冷漠和距离,或许就能熬过几年。几年之后,江水有了她的新生活,他将成为她青春期悸动的过客。
而他自己是什幺感情,并不重要。
街上的雪积得有些厚了,父女两人亦步亦趋地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走着,江崇云走在江水前面,手扣着江水纤细的手腕,但只是轻轻地握着,并没有用力。天已经黑了,勉强地飘着雪,在路灯下显得像扬尘,风一吹,飘进了江水的眼睛里,她猛地缩了一下,挣开江崇云的手,轻轻地揉着眼睛。
江崇云转过身,看到江水站在身边,一下、一下地揉着眼睛,然后她鼻间的雾气逐渐变得粗重,她更加用力地揉着眼睛。
“轻点。”
江崇云提醒道,声音里有调配好的不经意和冷淡。
江水没有理他,使劲搓着眼周,她眼前的江崇云变得模糊,鼻尖涌起酸意。
“江水”身体比手更快一步,他拉住江水,江水被泪浸满的双眼深深地望着他。
“爸爸,我喜欢你。”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江水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肩膀剧烈的起伏,捂着脸 轻轻抽泣。江崇云像是抓住了炭条一样倏然松开手,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可以处理这件事。
他眼底干涩,想以父亲的身份斥责她,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有办法……我下次……不会了……”
江崇云的手微微发抖,他告诉自己,让她哭吧,或许哭完就好了。
就是这样的,不能安慰她。
“我只想要……一次也可以”
江崇云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肩的江水,他感到不可思议。他知道江水说的是刚刚那句“亲你”。他不禁回想起过去的十多年,是什幺让他养出这样的女儿,让她对父亲有着如此这般的情愫。他必须要制止这一切,而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只有手足无措的父亲和泪如雨下的女儿。
江崇云告诉自己,要忍住。
他伸出了手,像之前的每一次,跪在地上搂住了江水。
做正确的事,江崇云告诉自己。他看着江水被泪水划得破碎的脸,心里一阵纠痛。
做应该做的事。
你是个父亲,做正确的事。
做正确的事。
然后他吻上了江水的唇。
意识在那一刻回到了那天夜晚的床上,,或许更早以前,早到这样的感情什幺时候趁虚而入的,他们都不得而知。江水呆住了,她大大地睁着眼睛,只能由着江崇云攻城略地。这个吻远远比之前的吻来势凶猛,江崇云几乎是紧紧扣着她,硬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我先吻的你,所以最好只惩罚我一个。
江水是个好学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闭眼。她被亲地天旋地转,她感到江崇云嘴唇的温度。他的舌头探出,毫不费力翘入牙关。她控制不住地张嘴,有唾液从嘴角溢出。但是本能地,她似乎感觉到了江崇云的颤抖。她攀上江崇云的背,一下下轻轻地拍着,安抚着江崇云。
当江水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时,江崇云松开了她,她犹如溺水获救的人大口的呼吸。
“我也没有办法,江水。”
江崇云声音嘶哑,但却和她额头相抵,用指腹摩擦她红肿的嘴唇,帮助她站起来。
回应他的是江水的回吻,江水轻轻舔着他的唇角,像猫舌一样刺痒。她感觉江崇云新长出的胡渣扎着自己,她感觉身下流出了什幺,显然是过分情动的表现。她像江崇云那样,紧紧贴合着他。她感觉江崇云僵了一下,并没有阻止她。她便了然江崇云是愿意的,不管他愿意承认与否。
她先蓄意的,所以她可以承担。
唇再分开时,两人之间已经不似刚刚那幺冰冷,好似有什幺避障被打破了。
她看到江崇云死死盯着她,眼中好似有什幺在燃烧。
然后说了一句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