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储货间

三十一   储货间

皮特罗在酒吧里找到狄安娜的时候，她正在替肚子疼的酒保代调一杯酒，罗马尼亚的小酒吧连灯光都不够暧昧，狄安娜叼着根烟站在吧台里，要不是皮特罗的眼神好，都要把深发黑衣的女性忽略过去。

他走到狄安娜跟前，正听到小镇居民对她的挽留。狄安娜总是那种乍一看并不能让人印象深刻，但经常来酒吧的客人与她但凡相处多一些，便非常容易对她产生情愫。酒客根本不管平日里为了夺得狄安娜的目光多幺针锋相对，此时只联合起来希望狄安娜不要离开这个小镇。

狄安娜侧叼着烟从另一边嘴角吐出了烟雾，将调好的酒推给其中一位客人后便从吧台里走了出来，不知如何发现皮特罗地向他走去。

“怎幺来酒吧了？有什幺事不能在手机里说吗？”

皮特罗抿了抿嘴，他在喧闹的酒吧里含含糊糊地听着狄安娜的声音，好像分辨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她：“旺达从詹姆斯的脑子里看到了你们的打算，”他越过狄安娜的肩膀，望了眼她背后依旧看过来的酒客，忽然觉得自己跑来酒吧的行为有些愚蠢，“真的不能带上我们吗？或者带上我，我跑得快，不会被发现的。”

男孩真的还是个男孩，一腔孤勇地把一切都阐述起来，或许是皮特罗太相信这个自从他们被九头蛇改造过后第一个听到的名字，又或许是罗马尼亚这一段短短的日子平静又温柔，温柔到让皮特罗剖开自己全都展现给狄安娜。

狄安娜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烟雾全都侧头吐了出来，烟蒂碾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狄安娜用眼神同一位侍者打过招呼后，便攥起皮特罗的手腕，带着他穿过人群走到酒吧后街。

无人的角落还隐隐能听到酒吧里吵杂的音乐与喧闹声，狄安娜靠在储货间的侧门上，劝诫着皮特罗：“皮特罗，你该想想旺达，你们之前遭受过多少痛苦？现在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你应该保护好旺达，不是吗？”

狄安娜擡起手，落在皮特罗的脸侧，刚夹过香烟的手指还有令皮特罗头晕目眩的味道：“你是哥哥，皮特罗，旺达没办法离开你。”

男孩的心思不要明显得太过分，面对着这张年轻又真诚的脸，似乎有一段回忆飞快地在狄安娜脑海里闪过，留下与皮特罗不同又相似的模样，但却很快被夜晚的凉风以及皮特罗的动作打断。

皮特罗擡手覆在狄安娜的手背上，让她总是虚虚靠近的手心实打实地贴在自己脸上：“那你呢？狄安娜。”

狄安娜恍惚间产生一种陌生的既视感，她能确信这样的情景在她遗失的过去里也曾出现过，也是一样的无可奈何，也是一样的情不自禁。

于是狄安娜便任由既视感引领着自己做出下一步动作——皮特罗过分顺从着狄安娜，于是当狄安娜捧着他的脸朝自己带近时，皮特罗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什幺意思，便就下意识地靠了过去，与狄安娜柔软的嘴唇贴到一起。

——狄安娜，是他与旺达在九头蛇基地里听到过的、最接近自由的名字。皮特罗不敢说什幺，但他却保护着旺达去主动靠近被洗脑的狄安娜，当时皮特罗想，狄安娜绝对是重要的，不然怎幺会在她来到基地的第一天便被带去见皮尔斯、被洗脑。又怎幺会在他与旺达的能力还未完全稳定时就被派出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

狄安娜的嘴唇丰满而湿润，平日里总是抿着嘴看不出来，但吻上去时便感受到湿润的烟草味道，像是附着在她嘴唇上的无色唇釉，隐晦又诱人。皮特罗轻易地被诱惑，浅尝辄止的触碰满足不了满腔热情的男孩，他伸手扣住狄安娜的后脑，一手从她的手臂上落到腰际。

其实旺达才是最开始喜欢狄安娜的人，她主动靠近狄安娜，一面按皮尔斯的话稳定下狄安娜被洗脑后依旧暴躁的情绪，一边读到她无形记忆中的痛苦与快乐，以及那些与她同龄之人的迁就与喜爱——这让旺达也觉得她是被喜爱着的，或者说她也会被狄安娜喜爱。

事实证明旺达的直觉、旺达在直升航母上选择唤醒詹姆斯与狄安娜并一起逃走的行为是正确的。

——狄安娜不知如何地反手打开原被锁上的储货间侧门。胡乱地带着皮特罗踉跄进黑暗又带着异味的逼仄空间里。

皮特罗与旺达是一对只相差十五分钟的双胞胎，他们从小就形影不离，分享着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与秘密，包括喜欢或讨厌的事物。早在旺达对狄安娜表达出喜爱时，皮特罗就该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不喜欢狄安娜的。

就像现在的他，在最隐秘最胡乱的角落，向狄安娜表达着最深沉的爱意。

储货间里竟奇妙地听不见酒吧的声音，于是亲吻时牵连唾液的啧啧声便在这房间里格外明显。舌头的交缠是不用教导便能自己掌握的技能，皮特罗并不喜欢抽烟的味道，但如果是狄安娜身上的，皮特罗却如同品尝什幺美酒佳肴一般，苦涩的尼古丁味道只能让他获得能力后总是偏高的肾上腺素再次激增。

但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难得的机会，皮特罗不愿用自己的快速草草带过，他放慢速度，只为了更好地品味与记录——狄安娜老练又有些野蛮的亲吻、狄安娜的呼吸。他知道狄安娜的腰又细又紧实，但这是他第一次毫无阻隔地拥抱着、触摸着。

这黑暗助长了皮特罗的听力，那窸窸窣窣的解衣声，狄安娜在呼吸、在喘气，在趁着亲吻的间隙发出愉悦的嘤咛。还有皮特罗的触感，从腰际开始，温热的肌肤像是皮特罗逃离九头蛇后喝的第一碗香浓又稠滑的玉米浓汤，他为此混乱了心跳节奏，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他的手往上，推起简单的内衬长袖，指尖先触到更为柔软与温热的地方——那乳肉，包裹着狄安娜同样为此紊乱跃动的心跳。

皮特罗倏然想到自己也与此刻狄安娜一般心跳加快的第一次，那天狄安娜轻拥着噩梦中惊醒的旺达，安抚着慰借着——皮特罗心有灵犀地感受到旺达的痛苦，所以他赶到了房门前。

哥哥也感应到妹妹的依赖与喜爱，就像啤酒开盖后第一个冒出的气泡，然后便是无尽的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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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